网游部分千呼万唤始出来,直播间顿时热闹了许多,尽管宏观上的弹幕数量还是不比以往,但嗑糖和舔屏的发言总归铺满了屏幕,没再冷清。
【好家伙这给你爽的(狗头叼玫瑰】
【啊哈哈哈哈哈这个唇角扬起的窃喜小表情跟刚才办公室里的一毛一样】
【真帅啊随随便便一坐都这么帅……】
【受不了你们小情侣腻歪(褒义)】
【默认不戴面具是好文明!就要露脸就要露脸就要露脸】
【今天还在回顾前几集的魔王cut,只能说以前的暴躁黑山羊已经彻底去而不复返叻,变成了傲娇猫猫头(大悲(bushi】
【该说不说一到网游趴cp感立马上来了】
【呜我也想要温温热热软软乎乎的可爱兔兔趴在我后背……】
屏幕外的观众干瞪眼羡慕,屏幕里的廖京臣勾着嘴角,声音故意压成一条冷淡的平直线。
“没大没小,下去。”他淡淡道。
背上的兔兔挂件在一众【又给你装起来了】、【死装哥和死装姐】和【你俩真是绝配】的弹幕吐槽里“哼”了一声。
“不要。”她胳膊搂得更紧,“我累嘛。”
说着偏过头,脑袋靠在廖京臣肩上,脸颊挤出一个软嘟嘟的形状。
廖京臣的坏心眼瘪了下去,在姜榕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光微微闪动,起初是爱怜,随即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最后揉成一种复杂的饱含尊敬的柔情。
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坦然享受他给予的便利;她对他的依恋让她大大方方地将真实的疲累与辛苦一并诉说。
他喜欢她不加掩饰的依赖,又被她只要贴贴不要实质利益的行为深切触动,心里荡开一片柔软的涟漪。
少顷,廖京臣倏地动了,却没有把姜榕甩落,而是在她下意识的“呜哇?!”声里就着这个姿势站了起来,两只手自然地托住她垂落而下的膝弯。
传送道具就在游戏背包里放着,但黑山羊背着他的姑娘一步步向前走。
“……”姜榕脸颊泛红,鸵鸟似的把脑袋往廖京臣的颈窝一扎。
军靴踩在草地里的声音分外清晰,无端多出几分朴素的踏实,短短一段路程两人没再说话,空气里流淌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与情意,时光仿佛穿越到了未来的岁月,比起热恋期的缠绵悱恻,更有一番已婚多年特有的无声的温情。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弹幕的感慨亦是廖京臣所想,可现实注定他不能如愿。
契诃夫的枪响姗姗来迟。
像一颗蛰伏的子弹,猝然击穿廖京臣不设防的后心。
彼时他仍在忙碌,考试周将至,他和姜榕谁也不比谁清闲,线上约会已是见缝插针,线下更是只有在戏剧社排练时才能隔空相望。
一页页翻过的日历昭示着这个学期即将结束,也提醒着廖京臣出国交换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自然不舍,但与从前不同,这时的他满怀希冀,坚信暂别不过是灿烂明天的小小前奏。
他踌躇满志,他深谋远虑,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姜榕,只要两人情投意合、齐心协力,只要事态像他构想的那样稳步发展,他们的未来定然万无一失——
吗?
“要我说邬兴阳可真够倒霉的,他走的那条路多偏,平时也就谁馋夜宵了才会偷偷从那条小道溜出去,大家打车都不在那打,怎么会突然开来一辆车啊!”
某一日,叽叽喳喳的八卦声传进廖京臣的耳朵,他停下脚步。
“对呀,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要我看啊,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第二个声音说着压低音量,“你们知道吗?姜榕是凶煞命,据说她把亲爹都克死了,邬兴阳还想追她,那能遇上好事吗?可不就被她给克了!”
“什么,真的啊?”
“真的!她单亲家庭,听说她妈妈身体也不好,你看看这一死一病的,还不是说明她就是个——”
“京樾大学的学子,什么时候也满口封建迷信了?”
冷淡的嗓音像一把利剑,突兀地打断了尖酸刻薄的诋毁。几个背后乱嚼舌根的女生恼火转头,却不想直直对上了廖京臣的脸,登时吓了一跳,方才的嘴脸和气焰不翼而飞。
“廖……”
“男神!哈哈,好巧哦,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廖京臣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依次扫过她们的脸。
“孔悦,经管国贸大二生,,戏剧社考核第22名;王艺琳,英专大一生,考核第27名;陈嘉怡,信工计科大二生,,考核第18名;孙雅楠,文院汉学大三生,,考核第24名……”
他一一念出众女的学生信息,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真令人失望,你们中的一些人我前不久还在评奖评优的名单上见过。”廖京臣对她们的具体议论内容只字不提,只道,“看来德育分作为一项死板的数据,确实不能代表什么,也无法保证——”
他的视线落在最先出声和紧跟着造谣的两名女生脸上,尤其在后者那里多停顿了一秒,“——该生真实的道德和人品。”
女生们齐齐色变,表情惶然。
“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男神你听我说,真的不要靠近姜榕!”偏偏有一个莽得不得了,猛然开口抢白,“她就是一直装模作样的,为了哗众取宠什么都做得出来,根本不配当你的女主角!她——”
诋毁的言语被迫中止。
因为一道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出言不逊者。
被视线钉在原地的女生抖了抖,比恐惧更先来到的是迷茫:那位传说中的贵族绅士,温柔校草,怎么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
又一瞬,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似的,眼前的人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如往常般温和。
秦绝在卿卿们乐滋滋嗑糖的时候“啪”地按下了暂停。
她没理会弹幕的【啊啊啊啊护妻好甜!!】和【???】,放下中性笔抱起双臂,靠在椅背上默默看着不再继续播放的《心影链接》第七集。
这集,之前自己私下复盘时看到这就没忍住,再看一遍果然还是没忍住。
一言以蔽之,演得不行。
不同于李静鱼的摆烂,罗凌起码认真地向秦绝表达过想要好好演戏的意愿——他也的确在第五集里奉献了颇为出色的演技——秦绝对这孩子后面的表现抱有期待很正常。
但不得不说,第七集的罗凌,至少这一小段的罗凌,属实拉胯。
秦绝不晓得拍摄这一集时罗凌发生了什么,也懒得挖掘原因,反正单就结果而言,“挺身护妻”的廖京臣根本没演出“惊宸”人格的狠戾,那个眼神戏的气势弱得要死,第一遍看到的时候秦绝翻了个白眼。
罗凌压根耍不了狠。
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多年养成的行为做派难以改变,他就是单纯地没有那股狠劲儿。
第五集被齐皖猛地摇晃出游戏的那一瞬,罗凌饰演的廖京臣的表情是错愕、焦急、惊怒,但这股情绪比起对着齐皖,不如说是对着当下的境况、对着他自己。
之后与廖鸿靖的博弈亦是如此,廖京臣的煎熬更集中在他自身,虽然也有对父亲不满的部分,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被困的现状而感到折磨,为网游里的“茸茸”牵肠挂肚。
同样,再往前看,当时互揭马甲还没有苗头,廖京臣在姜榕面前撕开一点伪装,泄露出他的野心和危险,与平日不同的气质让姜榕也为之一愣,那时的廖京臣虽有“惊宸”的味道,但依然没有对着姜榕凶,只不过是露出了少许真实的自我,是客观展示而非主观攻击。
以上全部在剧中是符合逻辑的,不论是向内的表演还是客观的展现,作为一种演绎方式的选择,它们在当时的戏剧环境里都不突兀,所以并未露馅,也看不出太多违和感,衔接得颇为自然。
可第七集不一样,第七集要的就是“外放”。廖京臣已是自顾自与姜榕私定终身的动情程度,这样的他,当面被人劈头盖脸地污蔑自己的钟情对象,还提到“配不上”之类的词句,怎么会不动怒?
如果是秦绝,不仅那个斜过去的眼神会凶戾拉满,她还会在那瞬间陡然弓起手掌,这是一个下意识想动手又硬生生止住的动作。
廖京臣脾气不好。
他从暴躁黑山羊变成能装会演老狐狸那是因为面对的人是姜榕,他是被小太阳似的“茸茸”暖得软化了硬壳,可这不代表他性情里暴戾的部分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倒不如说,正因为渐渐习惯了“不戴面具”的感觉,所以廖京臣相较之前才更容易在现实里展露出阴暗凶恶的一面。
至于当面诽谤的女生被吓到,廖京臣随后转换神情的那一块,秦绝也会笑,却会像金兰奖颁奖典礼临场应变时那样,上半张脸的眼睛和下半张脸的嘴巴情绪分离,嘴边是虚假的挑不出错的笑容,眼睛是平静的冰冷的目光。
这传达出的信息是:得体的表情是我该有的体面,之后的清算是你应得的下场。
因为下一个分镜就转到了办公室,廖京臣将一沓评估文件放在桌上,上面的内容详实得当,差不多比照着那群学生的自荐信逐字逐句地驳斥了一遍,加上走势清晰的成绩原地踏步或显著退步的数据折线图,理由充分且具有说服力,不说当场把这几人的名字从评奖评优乃至戏剧社成员的名单上剔出去,一个“观察待定”绝对绰绰有余。
然而罗凌的演技没撑起这段戏,眼神该凶的时候不够凶,该冷的时候不够冷,廖京臣的愠怒基本全靠配音和对戏女生们的反应支撑,就让剧情变成了:被配角恶意骑脸,廖京臣故作严肃地看了看她,马上又露出了一贯的温和笑容。
然后转头在背后把这群说姜榕坏话的全给搞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行吧,但一下子逼格就降低了两个度,变得很low。
把“你惹怒我了”表露出来再动手,观众有了心理预期,想的是:“果然,我就知道他记仇得很!小配角一个两个不努力就知道偷着蛐蛐卷王女主,这下自食其果好评!”
而软了吧唧的回应之后再接背地报复,观众就会混乱,从“啊说两句就完了?”变成“哦哦还是找理由让她们吃了教训”,观感迷之多出几分“呃,对付几个小喽啰而已,犯得着装成这样吗,不知道该说男主太懦还是为了维持人设被虚伪腌入味了,有点恶心”。
秦绝的点评并非空穴来风,她确实在E站刷到过对这集的吐槽,吐槽视频里有骂编剧这段剧情设置得狗血不合理的,也有大胆开麦廖京臣这副嘴脸就是很不讨喜的,仅有极少数人看得透彻,抓到了最关键的演技问题。
毕竟廖京臣本来就不是好人,他前头都把罗明新养成他自己的“小廖京臣”了,此时出于70%的私心和30%的客观事实将几个不配评奖评优或呆在戏剧社的学生拉下马也算不了什么。
区别只是呈现的形式而已。
这么说可能很残酷,但“戏好可破”,放在哪个角色身上都一样。
许是秦绝面无表情注视屏幕的时间太长,有卿卿小心翼翼地敲弹幕问【怎么了】,也有一些cp粉因为秦绝暂停的是罗凌的特写,于是套上滤镜开始脑补嗑糖。
有那么几秒钟,秦绝的确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该不该把话憋回去。她已经杀青了,跟《心影链接》这部剧的关系到此为止,似乎没什么立场发表看法,但是……
“不够凶。”算了,忍不住。
骂完这一句,秦绝继续播放第七集。
接下来的剧情延续着“说烂不算烂,说好也没多好”的基调,看得出来编剧又要让廖京臣护妻展现苏力,又要通过描写矛盾来塑造人物和增加情节看点,于是不出意外地,这群女生前脚吃了教训,转头就把锅扣在了姜榕头上,从背后蛐蛐变成了当面针对刁难。
还是那句话,也不是不行吧,但你这样不就显得廖京臣护姜榕护了个空气么……
【恶毒女配不找男主找女主的设计也好典-_-||到底什么时候能不写这种弱智雌竞】
【一看这个发展我就知道是另外两个编剧上号了】
【不写冲突就不会写故事是这样的】
【笑死,我们要给你塞点拉胯东西,这样你才知道自己看的是《心影链接》.jpg】
零零散散的吐槽里,一份调查报告放在廖京臣面前,也让看过第七集的卿卿们后知后觉发出悲鸣。
——“要我说邬兴阳可真够倒霉的,他走的那条路多偏,平时也就谁馋夜宵了才会偷偷从那条小道溜出去,大家打车都不在那打,怎么会突然开来一辆车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廖京臣没有漏掉这句话,从中发觉了些许端倪。
他原以为邬兴阳确实是不慎受伤,因此非但对姜榕帮一把手的行为并无醋意,还为邬兴阳争取到了期末缓考,减轻了他的负担。
属于“廖京臣”关爱同学的善举里有一部分是属于“惊宸”的气度——邬兴阳喜欢姜榕不假,可廖京臣与姜榕已在他们专属的小世界里心意相通,他了解她,信任她,被她全心全意地爱着,根本不屑于拈酸吃醋,也从不担心已经被姜榕严词拒绝的邬兴阳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造成什么影响。
甚至廖京臣为邬兴阳感到一些惋惜,不是因为他们共同倾心的女孩,而是因为邬兴阳在戏剧社的确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实力派对手。
邬兴阳突遭横祸,男主角之争再无悬念,出于和姜榕搭戏的私心,廖京臣难免窃喜,但出于自身的尊严和对表演的热爱,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最后只能发出复杂的感叹:命运弄人,可惜在这件事上,连运气也不站在邬兴阳这边。
可被命运作弄的,真是邬兴阳么?
他以为的运气,又当真是运气么?
冰冷朴素的文件夹像一纸判书,将廖京臣优雅的、体面的、游刃有余的笑容从他脸上彻底剥了下来。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
——“哇真的假的,不愧是廖神,老天爷追着宠!”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这么难搞的项目都能给会长拿下,比你幸运的人还比你有实力,简直了!”
一个个“巧合”在廖京臣的脑子里飞速倒带,像极了那一天他坐在廖鸿靖的书房,理智的弦随着鼠标滚轮的滑动而愈发绷紧,直至断裂。
你忘了吗。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这样的“巧合”,难道你之前从未遇到过吗?
房间开阔明亮,廖京臣背对着阳光,眼眸像一对无法聚光的黑洞,又像两块被剜去眼球后的空荡荡的肉壳。
他机械地翻着文件,京樾大学与邬兴阳住院的那家医院有合作,他是学生会长,打着关心同学的旗号获取病情信息并不难——更何况他是廖家的人,这就更简单了——同样,叫校报社那边拨一个学生记者过来对邬兴阳进行采访,拿到当事人亲口述说的第一手资料,也是极其容易的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因为个人原因晚归”、“不小心被私家车剐蹭了一下”、“伤得不重,只是暂时丧失自由行动能力”、“不会留下后遗症”……
“肇事车主没有逃逸”、“对,他人挺好的,当时就把我送到了医院,还承担了一切医疗费用”、“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高级的病房”……
“呃,不是酒驾!好像只是新手上路”、“肯定不是故意的啊,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撞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嘛”、“其实也算因祸得福了,这个大哥跟我说我养好伤之后要是愿意可以去他家公司实习,哈哈”……
用大量的甜头弥补少量的苦头,令受害者不仅不觉得辛苦,甚至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心生窃喜。
这样掌控全局、拿捏人心、周全妥帖的处事方法,何止似曾相识。
廖京臣的呼吸几乎要凝固了。
真相尚未经过二次查证,可行事特征如此鲜明,一个名字已经在他喉咙里呼之欲出。
“为什么……”廖京臣喃喃。
他以“高调而盛大的告别”来巩固威望的计划,不是说服了他吗?
他参演戏剧社年度舞台剧的事,不是在他那里得到了允许吗?
那场费尽心机、如履薄冰的博弈,他不是……胜了吗?
手里的文件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笑。
廖京臣几欲作呕。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手指在颤,放下文件夹的动作像在逃跑,有股狼狈的仓皇。
夜色吞没天幕,露出一弯被啃食得所剩无几的月亮。
凌晨三点,廖宅灯火已熄,二楼悄然飘出一个名为廖京臣的身影,残魂似的走进廖鸿靖的书房。
开机,输入密码,查找信息。
真相来得如此轻而易举,也因此更显得残酷而引人发笑。
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邬兴阳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面色红润,唯有右腿被吊起,看上去是个算不上有多痛苦的病患。
照片之下的飞讯消息语气恭敬,似乎能从中幻视一个微微鞠着躬的肇事司机。
他说:【这种程度的伤,您看可以吗?】
廖鸿靖回了一句“足够了”。
足够了。
他总是如此,清晰地知道什么时候该深入,什么时候该点到即止,像一位技艺出众的傀儡师,也像一位从来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得无比出彩的儿童教育家——于是在他面前,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廖京臣突地想笑。
他有很多话想说,有无数种激烈的情绪翻涌在胸口和咽喉,他想歇斯底里,想现在就冲进主卧室把那个男人从床上揪着领子薅起来,发疯似的质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操控我到这种地步!”,以及——“别再用你那恶心的方式来爱我了!”
可现实慈笑着提醒他:看啊,你现在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深更半夜偷偷溜进父亲房间偷玩电脑的小孩子呀。
廖京臣行尸走肉般按下关机,处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他脚步飘忽地往楼上走,时钟滴答滴答,他每走一步,秒针每动一格,脚下的楼梯和周遭的景象便为之一变,变成那些年廖鸿靖与他的过往,桩桩件件,尽是爱的碎片。
他是廖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饱受宠爱,饱受期待。
被父亲精心栽培。
廖京臣一头栽进自己的房间。
他眼前发黑,感觉世界天旋地转,他有太多想说出口的话,可廖鸿靖“父亲”的身份摆在那,好像先天就拥有了特权,把他一切的言语和行为都按进了也框死在“小孩子不懂事”的范畴。
“你不是已经答应好了吗?我说我要去演舞台剧你不是点了头吗?”——好像小孩子撒泼打滚。
“对我自己的实力就那么没有信心吗?就非要动用你的力量给我‘兜底’吗?”——好像小孩子无理取闹。
“能不能别管我了!没有你我一定过得更好!”——好像小孩子不懂知恩,不能体恤父辈的苦心。
小孩子。
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在母亲眼里、在廖家人眼里,都只是一个任性、幼稚、闹脾气的小孩。
廖京臣双手抱住脑袋,“咚”的一声倒在地毯上。
他的卧室很宽敞,装潢华贵且有格调,是个漂亮的鸟笼。
被豢养的雀鸟蜷缩着,纹理精致的地毯像一幅画,承接他的重量,也圈住他的轮廓。
于是鸟在这样美丽的背景里,嘶吼也像啁啾。(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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