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了一位半神建立的黑暗传送门越来越大，几乎已与后方的要塞城墙等高，而首先从里面出来的也不是帝释天，而是——

煞气！

无穷无尽的煞气！

“快把城墙下的人救回去！”

此刻城下尚有数千名被荒翰推出来做炮灰的蓝星人没来得及进城，由于要塞没有门，他们也只能从那道坍塌的裂口排队进去，但看煞气蔓延的速度，似乎来不及撤走所有人。

林巧巧独力支撑着巨大的时光帷幕，已经没有余力再批量传人，城墙上放下大量绳梯，天使圣王爱丽丝最为焦急，竟亲自往来飞着带人上城，她曾因为故国灭亡之事跟彦闹翻，而现在还滞留在城墙外的那些大多数正是她的故国人。

萧辞一扬手，将刚才收在掌心的雷云重新抛上天空，自己又补了几个雷系法诀，那雷云飞速成型，并开始不断往地面劈下落雷，远远看去仿佛雷霆万钧，无数从尸体上刚刚滋生出来、大大小小的煞魔被天雷劈中，尖啸着化成缕缕黑烟。

城墙上的人们看得面面相觑，如果这才是那团雷云真正的威势，那假如没有萧辞来收走它，整个要塞恐怕都得不攻自破。

煞魔不断出现，又不断被摧毁，可雷击密度虽大，威力却没有很强，渐渐地会有些更强壮、更高级的煞魔凝聚起来，往往需要十几道、数十道落雷才能将其轰杀。

煞气也在不断往四面八方蔓延，广袤的土地像是着了墨一样被迅速染成黑色，只有要塞这个方向因为有林巧巧挡着才免遭一劫，可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年轻女孩儿能顶住多久。

萧辞耐心地等了足足五分钟，也没见帝释天从里面出来，倒是周围的煞气越来越浓，甚至出现了好几个足足三层楼高、需要他出剑斩杀的强大煞魔。

识海中洛心儿有点儿担忧地道：“主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咱们先毁了这传送门吧？”

“他既开了门又不出来，想必便是想请我进去，也罢，横竖我也是该去那地方走一趟的，心儿，我们就去看一看曾经的家经过这么多年都变成什么了样子。”

萧辞打定主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人们，什么也没说，便大步走进了那传送门。

“队长！”

众人齐声惊呼，可萧辞的身影刚一消失，那传送门也像是耗尽了能量似的随之湮灭，根本没给某些想跟上去的人反应的机会。

他感觉自己在下坠。

无休无止的下坠。

无处借力，连飞也没法飞行，而且明明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眼中却像是看到了许许多多残破的上古遗迹。

大多数地方他都不认识，可也有一些遗迹似曾相识，譬如，他甚至好像看到了从前那座王宫一闪而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辞终于能够往前迈出一步踏上实地，结束了这场传送。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地心世界。

穹顶上的光是灰色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地面上看不到半点儿绿植，处处充斥着黑暗与腐败，放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煞魔盘踞在不知名的古兽骸骨上，虽然力量肯定不足以对现在的他造成什么威胁，可光是那视觉观感就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在更远的地方伫立着一棵通天古树，它如此巨大、宏伟而又充满力量，让萧辞感觉自己对比起来就像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打心眼儿里就升起一股卑微的感觉。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情，举步向前，所过之处的大小邪煞都向他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又一个个飞快地让开道路，有退避不及沾上一丁点儿他身上魔火的，立时就被烧成飞灰，连一丝本源的精神念体都没留下。

“我来了。”萧辞在树干前百米处停下来，抬起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帝释天？还是星魂？又或是……帝辰殇？”

巨树上缓缓飘落一片叶子落在他身前，那叶子足有一人大小，而且也很快真的化作了一个容颜冷冽、气质霸道的高大男子，这男子饶有兴致地把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我是帝释天，很荣幸见到你，太古战神——萧辞。”

萧辞也仔细看着对方，可即便是他和洛心儿两双神级的眼睛，也看不出现在的帝释天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态，不是幻象，但又不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

很强！

他也笑了一下，道：“所以，是你赢了？”

“当然，我可是有备而来。”

帝释天优雅地转身，指着巨树的姿态就像是在向好朋友炫耀自己伟大的战利品，道：“一棵老迈无能的树，和一个混沌不清的先祖意识，能给我造成一点儿麻烦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我带来了它无法抗拒的东西——很多年前因大陆撕裂而遗失的另一半灵魂。”

“一点儿麻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这儿可是已经快待了两年。”

萧辞试探着道：“而且看样子你已经跟这棵树化为一体，连地心都出不了，值得吗？”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你们几兄弟联手也对付不了我帝家先祖了，萧辞啊萧辞，你的修为都已经进了神境，怎么观念却还依然保持着那么多的人性？”

帝释天哈哈一笑，道：“区区两年对于一位永生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至于出不出得去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将会成为这个星球大主宰、至高神，今后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皆在我一念之间，人世间那些世俗的欲望、帝王的权势，现在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些笑话罢了，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将会？”萧辞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道：“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达到你想要的那个境界？那么你开启传送门把我请进来，接下来的事该不会跟我有关吧？”

他嘴里说着，神识已经飞快地扫过四方，果然，在黑色的泥土之下掩盖着一个几乎与树冠面积相仿的庞大的法阵，法阵设计得相当精巧，明明是一座困住星魂的牢笼，却又能够从星魂身上源源不断地抽取能量来补充自身，使之得以经久不衰。

难怪同样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年份，这棵腐化的世界树并没有像萧辞的无双剑那样在漫长的时光中修炼成为一种超神的存在，而是依然停留在当初的境界，甚至可能还有所衰弱，最终被帝释天找上门来彻底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