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这是自远东天方国流传而来的谚语。

意即“天地开辟之前，一切混沌无有形状，那么是谁用什么样的角度来考察传道呢？”

这是天方人历史上最早提出的对起始源头的哲学问题。

———阿瓦兰迦人、斯莫兰人、天方人都对此有过发问，然后长期不断地有人尝试解答，现在，摆在阿瓦兰迦人面前的就有这样一个问题：

祂们的起始从何而来。

“很像是鹦鹉螺，你知道吧？那种曾分布极广的古生物。”

中年人说，他的声音有点怪。

这里总计五人的声音都有点怪，他们都戴着呼吸面罩，穿着简单的防护服，虽然这里所有人都是躯体力量以吨为基础单位且施法熟练的超凡者，但他们总还没有头铁到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下到一个不知道封闭了多久的地方来：

他们身上穿戴的呼吸设备足够他们自由活动约莫两寻，折算成地球时间差不多2.4小时多点，看起来足够充裕，但要探索眼前这个足够大的地方恐怕还不足够。

“确实。”

耐瑟纳尔仔细打量了下眼前雕刻在巨大石柱上的漩涡。

几人在的地方首先是个巨大的广场，无数块约莫两平米的大石砖沿着中央的石塔拼合成一个直径上千米的大广场，而中央的石塔，底座直径四十米，顶部直径二十米，内部有楼梯通道，他们刚刚就是从这儿下来的：这座石塔和其它许多座环形分布的石塔一道承担了支撑作用。

“不仅仅是螺旋。”

一名随行的探索者激动起来，他甚至笑出了声：“太美了，你们看！”

那人拿出了尺子对照着螺旋。

“只要在这些螺旋的边沿画下一个个直线就能看到，无论位置怎样变化，直线与圆弧始终维持60度角不变，这是一个个非常标准的等角螺旋！”

那又被称之为【鹦鹉螺黄金分割】的，看上去像是在相互延伸的螺旋布满了整座石塔，甚至相互纠缠着形成了几张于岁月中模糊了少许的人面，仔细观察的话，竟还能从人面中瞧出几分情绪来。

它们或审视下方，或悲悯，或闭目作歌唱状，还有的，凝望着头顶的上方。

至于上方的广场顶部。

那又是个超古代人的工程杰作：

无数相互连接的空洞或者球状纹路组成了极度繁复的整体，并分成不同的区域，区与区之间，泾渭分明。

“这是超古代人的历法。”

随行的教授解释道：

“他们似乎以此来寻找自然世界和星空之间的关联，并且观测出了相当多的星辰的运行轨迹，那些坑洞应该是为星光准备的——每当他们能够在某个特定的位置透过预留孔洞观察到特定的星辰，就意味着到了某个特定的年份。”

“然后他们认为，在某个注定的时刻，每一个星星都会抵达我们头顶这张星图的特定位置，无一缺席，那是一个纪年历法与下一个历法周期起始间的交界点。

超古代人称之为———【群星归位之时】。”

到那时，星光使者会挥动祂的三重羽翼，拨动不可直视的弦。

这事件不久前才发生过。

具体时间。

就在二十多年前的阿瓦兰迦405年。

“轰隆！！！———”

........

“可以这么说。”

黑发施法者点头表示肯定：“我确实在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

他接着沉默了下，说。

“这是一个谜题。”

在男巫想要了解的那段时期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似乎充满疑点，那被称为【超古代人】的群体究竟遇到了什么，又为何不合常理地彻底消失，祂们的起始与终止——这过程中的隐秘恰到好处地勾起了阿尔伯特作为一名研究者的好奇心，于是，在手握足够多的资源后，他便开始自行尝试对那些很大可能被当局遮蔽的谜题进行解答，这确实有了点成果，但也扩大了谜题。

譬如和他建立起某种联系的那个叫“格赫萝芭”的话唠。

和那本曾试图恐吓他的LOW逼追踪狂书。

塞西莉娅在男巫身旁静静地观察着阿尔伯特的眼睛，等待着这场似乎有些重要的对答的结束。

“那么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关于超古代人的东西会对平凡人进行保密了吧。”

弥米亚忒说。

“是的，我懂了。”

这些事不合常理。

“就是这样，阿尔伯特，我想告诉你。”老人松开支撑的手，重新躺在全金属轮椅上，“在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谜题以外还有更多的谜题....孩子，要知道，我们甚至没有把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的秘密探查清楚。”

“所以，我们决不能给任何人质疑广义魔法的理由——我们知道这仅仅是种理念和探索的手段，我们相信总有一天能将所有未知探究干净，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是教条主义者，一发现他们认为不合理，不符合它们那芝麻大的世界观的，都会成为动摇的理由。”

他笑了笑。

“好了....能说说你对超古代人得大体观感么？”

“未知的源头，和奇怪的结束，中间可能剧烈变动过，因为他们的文字很奇怪，实在不像持久连续。”

“很正确。”

弥米亚忒评价道，点头。

“那么，阿尔伯特，如果有一天，你从某处发现了完全超出你理解能力的未知....你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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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拍摄一些影像，然后走，后续工作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办吧。”

银发中年人最后说。

““明白。””

几名工作人员手中的【魔能放映器】飞起来，尽可能多的记录着视线所及的完整图景。

耐瑟纳尔也在记录影像，莫名地，注视着某处漩涡，他想起一句话——当你追逐智慧，愚昧将不再庇护你。

——他摇了摇头。

“那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因为恐惧而退回到阴影之中，人必须以人的意志生存，不应假设任何的外物与此世不存的奇迹。”

.........

“那我会继续探索，如果真的有这么件事，我就会理解到我能够理解为止，直到我跨越它，即使真的超出我能理解的，那也让它（停顿）。”

他伸出手，握拳：

“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