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深夜。

被一阵敲门声叫醒，阿尔伯特轻轻地挣脱了拥抱，起身披上衣服，正要开门。

“阿尔？”

塞西莉娅迷迷糊糊地用手支起上身，看着他的动作。

“有人敲门。”

男巫回头对她投以微笑：“没事的，好好休息。”

然后顺手拉开从寝室到门口的小过道之间，一扇杂物间门，刚好遮蔽从正门口往里的视线，然后才打开正门，只见是三名着灰色军服的人，为首者对着他确认了下手中的照片，问道：

“您是阿尔伯特？”

“是我。”

“上级要见你。”

“我明白了。”他点头，“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

为首者便将一个军绿色小册子交到他手中，确认编号无误后，阿尔伯特向前迈一步：“没有问题了，我跟你们走。”

“等一下！”

身后传来猫娘的轻呼，伴有衣服摩擦声：“我跟你去。”

“您的夫人要来也是可以的。”

“谢谢。”

准备就绪过后，两人一起出门，阿尔伯特在前方的过道口见到了正在等待的唐吉诃德，他故作轻松愉快地向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加入跟随那三名军服男人的小队伍，六人之间没有交谈，只静静地走，深夜的此时，尽管脚步声都很轻，过于幽静的走廊内仍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响。

轰隆！！——

哗啦啦啦啦————

他们行至“口”字楼大门，经过门岗卫兵的确认，走入瓢泼暴雨中，此时的天气仍很冷。

许多落在门口台阶与大路上的雨水凝结成冰。

“请。”

接引者安排了两辆车用于搭乘，阿尔伯特和塞西莉娅坐前车，唐吉诃德坐后车。

两辆机械动力车辆在夜色中快速行驶着。

“先生。”塞西莉娅看着外面掠过的房屋建筑，“我们要到什么地方？”

“我们也不知道，请安心等候。”前排的一位军官回复道，“那边会有同志跟你们接洽。”

“好的。”

猫姑娘安静地抱住了阿尔伯特的胳膊，似乎很平和，但她搂抱用上的力量，微微颤动的猫耳，还有稍稍炸毛的尾巴表明她很不安，进而，向他索取安全感。

【没事的。】男巫安慰她，【放心吧。】

【嗯。】

直到经过了不晓得多少拐弯，两辆车停在一处近郊六层小楼门口，一个外观非常简朴，最上方悬挂着国徽的小楼，看上去同其他那些小城市的行政大楼大楼，阿瓦兰迦这类建筑都有标准施工模板，所以到各个地方很容易产生既视感，真正的区别在于内部，但普通人未经允许不得以任何理由入内。

他们下车了。

在刚刚温和些，连续、令人困倦的雨声中，开车将他们送达的接引者把接送任务转交给门口着正装的几人，几人簇拥着他们向内走，为他们挡住风雨和周边视角。

哗啦啦啦啦———

“请跟我们来。”

一名女性军官领头，进门，雨声渐远，然后不往上，向下走。

沿扶梯走入地下六层。

“你们这个工事的防护等级很高。”阿尔伯特看着过道四面的钢筋混石构造，和嵌入墙体的实心钢管，“很不普通。”

“这是当年内战时期制造的。”带路人解释道，“到二战后期，叛军掌握了亚空间炸弹制造技术，而且攻势越发疯狂。”

当时整个大陆中部及南部地区烂成一片，【伏尔伍德】是在首都旧址被摧毁后重建的，在叛军全线崩溃后，他们对交战和占领区进行了全面破坏，留下大片焦土。

“为了保证楼内人员基本安全，留出时间和空间用于转移。”

“当时的许多行政类楼房要求地下层数与地上基本等高。”

阿尔伯特点头表示理解。

这地方很有点年头，他看到了悬挂在墙壁上，严重褪色的上世纪初标语，那时没有贴胶技术，印刷机械也不完善，标语上只有红色加粗加大文字而没有图案，现在的标语字体也有残缺，但还能大概分辨出来，上面写着：

【保护国家，捍卫人民。】

【不断前进直至胜利。】

【提高警惕，时刻备战。】

【阿瓦兰迦人必将跨越一切困难，击溃一切挑战！】

“两位，我们到了。”

前方的提醒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引路的军人为他打开一扇铁门，并拦住试图跟进去的猫娘：

“请您在门外等候。”

塞西莉娅愣了下，让开身位，攥着拳，抿嘴，带点不甘心地看着阿尔伯特和唐吉诃德进去——阿尔伯特悄悄对她作了个“放心”的手势。

“彭.”

门关上了。

“欢迎，阿尔伯特和唐吉诃德先生。”门内的小办公室里站着个灰发年轻人，他张开手，对两人施了个巫师礼，“路途中感觉如何？”

“你指来首都之前还是之后？”

阿尔伯特问。

“之后。”

“你们的安全工作做得很到位。”

“当然，这是我们最近工作的重点，这样还会出错，那未免太丢人了。”灰发年轻人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我霍恩海姆，或者6号，今天接到命令，把你们带过来，做一些基础的档案录入，还有全面的身体检查。”

“很抱歉，不得不深夜打搅你们，毕竟二位的相关信息现在都有密级，白天录实在太困难。”

“我明白。”

他点头表示理解。

“等一下。”唐吉诃德察觉到不对，“我们的信息现在都有密级，是怎么回事？”

金发红瞳的年轻人感到异常，和夹杂着期许于侥幸的恐惧。

“二位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霍恩海姆微笑着歪了下头，对他的问题表示困惑：“你们的真名又是什么，或者说我该如何称呼你们？是阿尔伯特和唐吉诃德，还是【外来者】，或者说。”

“穿越者？”

刹那间，唐吉诃德将目光转向阿尔伯特，男巫看到他眼中巨大的恐惧和疑惑，还有自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那眼神分明在问：

我不在首都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冷静一点。”

他安抚道：“哪怕是实验动物，也没人会蠢到破坏唯一性样本，最多，是等我们两个老死以后签遗体捐献。”

既然都整出了那么大动静，就早该想到有今天，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