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训练室内，靠墙的座椅上有十数人在围观，其中包括几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便服阿瓦兰迦人，几名军人，几个国家报社记者，一些斯莫兰教职者，和几名正打开录像设备的天方人，在那训练室中央由四根边缘石柱，和直径十五米的圆形平台组成的擂台上。

“姑娘。”

有天方人用阿瓦兰迦语问坐在不远的塞西莉娅：

“你们阿瓦兰迦人，都能做到这等事？”

“不说都能。”她想了想回道，“一半能做到吧。”

那一半天赋为“大多数”，既没有足够的决心与毅力去挑战极限超越自我成为【苦修者】，也没有足够的智慧让大量魔法知识反过来撬动阶位提升的普通人，大约能用上限摸到两位穿越者现在的下限。

“这———”对方收回视线，再次往向擂台，笑了笑，握着手持式摄像器的手，攥得指节发白，“当真是盛世啊。”

“彭！”

打斗在继续。

能量大剑和魔能大剑不断相互碰撞、偏移或角力，这不是生死搏杀，仅仅是切磋，所以，双方都带着种轻松写意，未尽全力。

每一步都只是在攻防间转换，阿尔伯特不曾用上杀招，而唐吉诃德，正在不停演算着路数。

以弥补两人间的差距。

———阿瓦兰迦的剑术，是一门基于力学和几何的科学，换言之，记下剑术算式，活学活用，就算得上阿瓦兰迦剑术入门。

刚才男巫建议唐吉诃德，应当用攻速流，或者更具针对性的技法。

他做到了。

“铛！”

电火花正在金发年轻人的手与剑柄之间蹦出，密集的电弧将剑身覆盖，然后空气中有淡淡的辉光波纹环绕剑身，推动着它快速移动，带着连续得像蜂鸣的破空声，以未修行者的视角看，已经无法看到他手中的剑，只能看到闪烁的剑光，剑与人，都在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律移动，竟然产生了美感，好似一种奇异的舞蹈。

那是巫师国【快剑术】的一种流派，原理很简单。

就是电磁弹射。

以吨为基础单位的肉体力量，和魔法相结合，组合出许多种专适用于现代魔法体系下的施法者们的武艺，这仅仅是其中之一。

当然，任何一门流派的精进仍要自己去把握，现代武术走到今天，各个流派的差距已仅止于侧重点和长处。

“嗡！———”

唐吉诃德加大了出力，他看到了男巫的破绽。

但那只是阿尔伯特的陷阱。

在他即将攻到陷阱的前一瞬，男巫早已积蓄好的力量就如拉弓放箭般使姿态“复位”，精妙的角度立即将金发施法者的剑格开。

“铛！”

于是他双脚不动，只被余力推得推后了几米，双手不自觉得发颤。

劲力传至虎口。

让唐吉诃德的剑几近脱手。

迫使他停止电磁弹射快剑术的发动，调整状态。

“手没事吧？”

阿尔伯特也调整好姿态，等在原地向他问道：“刚刚那下，接得太实了很容易骨裂。”

“放心，我收着劲呢。”

“也对，我都没看到你用呼吸法。”

“你不也没用上么。”唐吉诃德的嘴角勾起弧度，“要不，咱俩用上试试？”

“可以。”

擂台上马上沉寂了几秒钟，阿尔伯特的衣角和头发好像被风吹动似得轻轻舞动起来，那是他全身毛孔正在呼吸，所有能够运劲的器官皆被调动，把力量强行挤入五脏六腑，上下四肢，突破往常的身体限制，这将为他带来可怖的耐力提升，长达几寻的战斗续航，力量、敏捷，爆发性等都有上升，男巫的武艺没有明显短板。

而唐吉诃德，他的皮肤开始有那么一丝丝泛红，青筋从脸上绷起，狰狞地延伸到眼部，又有许多血丝从眼球边缘接入瞳孔，呼吸似乎沉重了很多，那是北地流传的十几种主流派系之一，看他的样子，多半在爆发力和反应速度上有相当程度的加持。

接着按照规矩，基本上开始认真打的两人报上师承何处，以及各自师承认证的水平。

“【凯洛流武道术】-授业。”

阿尔伯特如是说道——授业意味着已经出师，而且可以做老师，开馆教人，自成一系。

“【奥菲斯流系】-授业。”

“你什么时候开始得习武？”

他问。

“这不是【二环】升【三环】的必要准备么。”唐吉诃德笑了笑，“你自己也这么说的吧....下手轻点，哥，我在武馆里只有挨揍的份，被打得老狠了。”

“真巧，我在我们那儿也只有挨揍的份，打得老狠了。”

他想起了武馆大师兄：

“也只有这种时候你会喊我哥了....那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唐吉诃德一手掩面，放肆地大笑着，手中的兵刃再次被雷光包裹，又摆好架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喰我百万匹磁场转动啦！我要把你轰杀至渣！”

“黎各扑街仔。”

阿尔伯特也摆好架势，默默提高了手中能量双手大剑的结构稳定程度，使它更加猩红和明亮，深吸一口气，喊出了声：

“莫乱用港漫台词啊！”

“老特！你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老冰棍了，你变得会吐槽了！”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接着两位超凡者的力量又碰撞在一起，带起狂乱的紊流风压，吹动观众们的衣角和发丝，伴有如雷霆炸响，山岳崩塌，和时不时掺杂其中，钢铁弯曲般的怪声，以及能量相互对抗激发的闪烁，擂台边缘的四个石柱会保护观众，但它们只会将有“攻击”威胁的事物拦截，至于其他，则不去管，否则对魔能构造的精密程度要求未免太高，所以，观众们仍能感觉到两人的余威，此刻，部分修行不高的观众动态视觉已经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这里人岁数大都不高。

人们只能看到碎石飞溅，两人脚下的石质平台沿着他们的移动轨迹和借力践踏拉出极深的沟壑，像两台拆迁机器。

这意味着两位穿越者事后需要支付上千通用钞的修缮费用。

当然。

他们看来不会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