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住下来，玉生香、宣琼琚、慕枕亭、百里檀风四个姑娘常常在一起比武聊天，逐渐就混熟了。

四个人都觉得，她们四个，本该更早一点成为朋友。

有些人，你见了面，是真的一见如故。仿佛你们的魂魄早已结识，只是□□迟迟不来会合。

此时，在四角凉亭里，她们四个围坐在桌子前，一边吃羊肉泡馍，一边议论朝歌城的无上道尊。

玉生香咽下一片薄薄的羊肉，绘声绘色地讲述道：“我跟你们说啊，那无上道尊长什么样子！又黑又白简直就是一头公奶牛！挤一挤不知道能挤出几两牛奶！”

宣琼琚拍了一下她后肩：“你是要笑死我啊。”

百里檀风听玉生香说话，忍俊不禁：“玉姑娘，你不是人造革，你是真的皮。”

慕枕亭把袖子里的无花果分给她们三个：“后来，无上道尊的胳膊给阿香一剑砍断了，砍了他的胳膊，无上道尊就无法挣扎了。我们这才把他制服。”

玉生香笑道：“有一夜，我们被捆在牢房里，身受重伤，都以为要活不成了，幸亏小叶子说了一个时辰的精彩故事，阿亭又口述指导我们怎么疗伤，这才挺过去！”

百里檀风感叹道：“你们这一路而来，还真是惊心动魄。”

宣琼琚美眸一抬：“所谓江湖，不就是惊心动魄吗？”

这时候，宣琼琚骤然想起，自己杀完皮影之后，有个道士撞了她，然后躬身逃走，现在想来，就是那时候，他拿走了《蜉蝣》！

百里檀风问道：“你们拿到了《蜉蝣》？”

玉生香点点头：“对，你猜《蜉蝣》被公奶牛藏在哪里？藏在墙上的玉质太极后面。小景说，太上老君的棺材板一定是被人压住了，才允许他这么做。”

慕枕亭取出《蜉蝣》，放在桌上：“这便是那本邪功。”

一想到这是为祸天下的邪功，百里檀风和宣琼琚都不由自主心中一紧。

《蜉蝣》的书皮上，缠满了绸缎，仿佛是在封印着什么，不让它逃出来。

宣琼琚问道：“这缎子是谁缠的？”

玉生香指了指自己：“我。”

宣琼琚道：“你缠它干什么？”

玉生香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我怕谁一时鬼迷心窍，忍不住翻看《蜉蝣》，这不是毁了自己一辈子，也毁了旁人一辈子？”

邪功这种东西，害人害己。让旁人失去性命，让自己折寿短寿，貌如恶鬼。

慕枕亭道：“明年三月，我们打算把《蜉蝣》交给乾坤盟会，让他们当众烧了。”

百里檀风微微沉吟：“烧了《蜉蝣》，这世上还有两本邪功。”

玉生香一笑，顾盼生姿：“迟早会被我们全找出来烧掉的。”

宣琼琚眸子里满是踌躇满着：“我们四个，加上珑陵、小叶子、小景，咱们这一辈，有这么多愿意以身犯险的江湖儿女，还怕对付不了两本邪功？”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默契地倒满烈酒，仰颈饮尽。

第二天，紫川派的校场上。

紫川派的弟子们正在练刀，一排排紫色的身影站在那里，男弟子雄姿英发，女弟子英姿飒爽。

只可惜，无论在哪个门派，女弟子都是很少很少的。

玉生香、宣琼琚、慕枕亭坐在一旁的凉亭里，看着百里檀风指导弟子们练刀。

慕枕亭随口道：“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大家练武功到底是为了什么？”

宣琼琚眼皮抬了抬：“为了和杂碎讲道理。”

玉生香忽然指了指一旁的木桩，只见足有九十多个深红木桩摆成阵法，里面机关重重。

玉生香问道：“阿姐，那是什么？”

宣琼琚解释道：“是紫川派的‘梅花阵’。里面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关卡，外门弟子只要独身闯过了梅花阵，就能成为内门弟子。”

慕枕亭看一眼，道：“这些关卡一齐发动的时候，要闯过去，必须有四五缕罡气和出神入化的刀法才行。”

宣琼琚道：“阿檀十八岁的时候，就闯过了梅花阵。”

玉生香心想，百里檀风是百里宗主的女儿，她一出生就是嫡系女儿，何须闯梅花阵？

这时，有几个小弟子尝试去闯梅花阵，阵法一开，他们就害了怕，着急地往后逃窜。就算有胆大的弟子忍着恐惧，也被猛烈攻击的关卡打退。

百里檀风将刀背在身后，扶起那个被打退的弟子：“你没事儿吧？”

弟子急忙道：“啊，我没事儿！谢谢大师姐。”

玉生香心里一惊，这么难的阵法，她竟然十八岁就独自闯过去了？

这时候，那几个小弟子纷纷央求大师姐闯一次梅花阵，给他们示范一下。

百里檀风点了点头，下一刻，她温柔的眼神变得坚定，像荒原上的鹰。绣春刀骤然出鞘，大开大合，仿佛一道闪电。

百里檀风腾身闯入梅花阵，阵法飞速转动，木桩迅速移位，仿佛要让她无处落脚。然而百里檀风用绣春刀猛击木桩，硬生生给自己劈出一片落脚地来。

她的身影极快，几乎都要快到看不见。片刻后，她已经持刀立在梅花阵的另一边。

“天啊！大师姐她……太快了，光剩下残影。我都没看清！”

“大师姐是神仙吧！”

虽然被弟子们变着花样夸赞，檀风没有露出一点骄傲的意思。她转身指导内门弟子们练剑，言语温和而严厉，毫无保留，一针见血。

慕枕亭道：“她有几缕罡气？我方才都没看清楚。”

宣琼琚道：“七缕。”

玉生香惊道：“七缕？她才几岁啊，这怎么做到的？”

如果乾坤盟会上，女子可以参赛，那么百里檀风身怀七缕罡气，绝对能拿个前三！

玉生香看着檀风的身影，由衷道：“她好帅，我好崇拜。原来女人帅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啦！”

慕枕亭笑道：“你要辜负珑陵？”

玉生香摇摇头：“不，我是直的。”

这时候，檀风走到校场后面，听到几个外门弟子窃窃私语。

“新来的那个红衣美人，就是玉生香啊？”

“一看就骚，我跟你们说啊，《活色生香录》里写着……”

“不过，她真好看，怪不得勾引宣二公子一勾一个准。”

檀风道：“校场是练刀的，不是让你们闲聊的。”

他们方才聊得投入，没有注意到大师姐的气息。此时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檀风的语气温和而严肃：“咱们紫川派有规矩，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是，我们这就练刀。”

“大师姐，我们再不说了。”

檀风颔首，转身离开校场。

她正要坐在石凳上擦拭绣春刀，忽然，有个弟子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见过大师姐。”弟子躬身行礼，“这副银护腕，是少宗主让人送来的。”

檀风接过护腕，对弟子道：“多谢。”

弟子低声道：“小姐不知道，少宗主总是惦记着您……”

然而，檀风什么也没有回应。弟子自讨了个没趣儿，就拿着空托盘回去了。

宣琼琚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檀风笑了笑：“你来了。”

宣琼琚看了一眼桌上的银护腕，雕刻精致，显然是防御的好东西。她轻声道：“他心里这么想着你，你怎么就不肯松一松口，给他一个机会？”

檀风轻轻擦拭着绣春刀，浓丽的眉眼里透过几分悲哀，因为常年握刀的缘故，她右手掌心有薄茧。

“我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事，已经不想再跟谁在一起了。”

这一句话里，温柔又疏离。

闻言，宣琼琚也没有再劝下去，转移了个话题：“我的堂妹，你见过了。”

檀风抚摸着刀柄上的绿松石，坦率道：“我觉得，玉姑娘是个很不错的人。能忍着这么多年的污蔑，仍旧留在江湖里，行侠仗义。结交了她和慕姑娘，我觉得值得。”

檀风心想，玉生香所承受的伤害，虽然和自己当年的伤害不是一种，但是她们都撑过来了，她们同样坚强。

紫川派少宗主百里寒星的住所，摘星楼。

宗主的侄女，百里芳菲睁大了眼睛，问道：“啊？原来，温公子当年和我退亲，是为了玉小姐啊。”

近年来，传出玉生香和温珑陵偷偷在一起的消息，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痛心疾首温公子被不守妇道的淫.妇蒙骗。

百里寒星低声道：“芳菲。”

玉剑丹递给芳菲一碟子剥好的枇杷：“芳菲，他跟你退亲，你不要伤心。现在，我……”

芳菲接过枇杷，摇摇头：“我没有伤心啊。我本来就对温公子没有好感，他说得对，我们不成亲，是放过彼此。”

玉剑丹看着芳菲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宣琼琚和百里檀风也在，她俩坐在一旁，时不时聊上几句。

芳菲一边吃着玉剑丹给她剥的枇杷，一边疑惑道：“檀风姐姐，你刚才说，玉小姐当年不是被赶出家门的，她是自己走的。为什么啊？放着好好的娇小姐、贵夫人不当，要去外面喝风吃土？”

玉剑丹低声道：“当年，她被玉宗主伤了心，不肯留下来了。”

芳菲觉得完全无法理解玉生香：“忍一忍就是了啊，等嫁到宣家，这一辈子不就定下了。哎，她真的去广陵杀了缠骨娘，去蜀中杀了玄蝉公子，去朝歌杀了无上道尊？”

宣琼琚和百里檀风同时道：“是。”

缠骨娘、玄蝉公子、无上道尊……这些大魔头，与百里芳菲的世界完全不接轨。

芳菲道：“她这么做，确实是对江湖太平做出了贡献。可是，这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吗？”

玉剑丹又递了自己剥好的枇杷给她：“来。”

芳菲摇摇头：“我吃够了这个。”

玉剑丹耐心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芳菲拿过紫檀桌上的一篮山竹：“我要吃这个，你给我剥这个。”

百里寒星宠溺地训她：“这种事儿，让下人来就好了。你不要总劳烦玉公子。”

玉剑丹穿一身墨绿狴犴校服，显得凤表龙姿。他宠溺地接过山竹，给芳菲剥起来。

芳菲娇声道：“不行！堂哥，他说要宠我一辈子的，就必须给我亲手剥。”

听她这么说，百里檀风暗叹，从小就在幸福里长大的人，多半都天真得离谱啊。

百里寒星无奈地看了玉剑丹一眼：“我这个妹妹，从小就娇气，需要你多担待了。”

玉剑丹眉眼英气，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的眉心永远都是微微锁着。他看芳菲的时候，忽然舒展开来：“百里小姐让剑丹宠她一辈子，是剑丹的福气。”

于是，芳菲又开始跟她堂哥展开了一番长篇大论，来来回回无数句，可中心思想就在一句上：我是小仙女，你们都要宠着我让着我。

百里寒星无奈一笑：“你看看你檀风姐姐，什么时候让人宠着让着了？”

玉剑丹剥好了山竹，一片一片喂给她。

芳菲垂下眸子噙了，唇瓣如花瓣。

玉剑丹忽然眉心一粲，取出一对翡翠镯子，说：“送你的。”

芳菲愣住了：“啊……”这是定情信物吗？

玉剑丹眉目含情道：“芳菲，收了我的镯子，你可就定下是我的了。”

芳菲矜持地推开镯子：“那我不要了。”

玉剑丹作出为难的表情：“真的不要了？你不当我的人，我怎么宠你一辈子呢？”

宣琼琚登时有些好奇，玉剑丹和芳菲在紫川派里郎情妾意，很明显，百里宗主是默许而支持的，否则他俩不会如此光明正大。

几年前，百里宗主打算把芳菲许配给温珑陵这样的少宗主，怎么忽然降低了要求，要把她许给内门弟子玉剑丹了？

芳菲一边戴上镯子一边说：“好吧，看你这么为难，我只好勉强答应了。不过，上半辈子，伯伯为我遮风挡雨。下半辈子，你要为我遮风挡雨，知道吗？”

她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甜蜜的依赖。

玉剑丹郑重道：“我这一辈子，当然要拼尽全力，为你遮风挡雨。有生之年，誓死娇宠。”

芳菲认真地说：“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告诉伯伯，让他用绣春刀把你砍成土豆丝。”

玉剑丹被她逗笑了：“没问题。我要是对你不好，砍成土豆泥都没关系。”

芳菲满心里都是对成亲的期待，她一边把玩着翡翠镯子，一边说：“我们女孩子啊，都需要宠爱的。因为所有的女孩子都是由锦缎、蜜糖、牡丹花做成的！”

玉剑丹低声道：“我知道。”

随后，宣琼琚和百里檀风就告退了，她俩各有各的工作要忙。

路上，宣琼琚若有所思道：“其实，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被锦缎、蜜糖、牡丹花做成的。”

檀风握紧了绣春刀，接上了下半句：“有些女孩子，天生就渴望着冒险、烈酒和长风破浪。”

宣琼琚看着檀风的面孔，只见檀风的右侧眉尾，刺了个“罪”字。

傍晚的时候，宣琼琚和玉生香在紫川派的回廊里逛着。

玉生香想起檀风闯过梅花阵的景象，叹道：“她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有七缕罡气。我想，她跟你一样，是个顺风顺水的世家小姐。”

玉生香觉得，檀风和堂姐应该是出身、经历都差不多的。从小被捧着长大，永远随心所欲。

宣琼琚却摇摇头：“阿香，你猜错了。其实，阿檀不是百里宗主的亲生女儿，是百里宗主的义女。”

听到她说的话，玉生香心里一颤，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檀风要亲自闯梅花阵，为何门中弟子叫她“大师姐”，而不是“大小姐”。

玉生香看着天边落日：“她不是百里宗主的亲生女儿，她是谁的亲生女儿啊？”

宣琼琚道：“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她这一路走过来，在尘土里打滚很多年，吃的苦，你都想象不出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玉生香想到，她跟百里檀风相处的时候，感觉檀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十分沉稳。

原来我看到闪闪发光，都来自晦涩平凡。

宣琼琚忽然笑了：“她说，她很欣赏你，她还说，你们两个很像。”

一个在尘土里打滚，一个在人言里挣扎。

玉生香想着，檀风也曾落魄过，她现在的模样却是闪闪发光。这就说明，她玉生香也可以。

玉生香抚摸着菱风剑的剑柄，轻声说：“我羡慕的生活都是我没熬过的苦，我知道。”

七日后，下了长安城的第一场雪。

宣琼琚和慕枕亭在城里找了个酒楼，一边吃烫热酒烤羊肉，一边看着窗外的雪花。

由于长安城的江湖人颇多，酒馆的墙上写着龙凤飞舞的一行字：要打出去打。

慕枕亭将烫好的酒倒了一盏，递给宣琼琚：“宣姑娘。”

宣琼琚解下冬氅，眼睛里看着雪景，心里却想着旁的：“眼下，《蜉蝣》虽然被控制住了，但是《寒蝉》、《白露》还不知所踪。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三本邪功都能在江湖上消失。”

慕枕亭与她碰了碰酒盏，道：“总会找到的。”

宣琼琚看着她，心里一阵惊叹，她只有两缕罡气，也敢跟着大部队去朝歌斩杀无上道尊。慕姑娘和阿香一样，都算是胆识过人。

宣琼琚的红唇沾了酒液，显得面容性感：“我听阿香说，你是医者，还会制毒。”

慕枕亭笑笑：“粗略会一点医书罢了。”

宣琼琚叹道：“剩余的两本邪功，一天不收复，恐怕就有人被害，也许是普通百姓，也许是江湖弟子。”

慕枕亭偏头看着雪景，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亮了几分：“去了朝歌以后，我的心就变了。江湖上如此不太平，我也不想继续归隐下去了。我要跟着你们，一起搜寻邪功的下落。”

宣琼琚将烈酒一饮而尽：“慢慢地，你就会发现，你有更多的事情可以为江湖做。”

两个姑娘的眼神相触，好像是两团火星碰在一起，引发燎原之势。

慕枕亭想起了玉生香，她轻笑道：“就像阿香，一开始，她练武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后来，她能保护的人越来越多。怎么说呢？她呀，天天插科打诨，嘴里又欠又贱，可是一到关键时刻，比谁都认真。”

“阿香小我两岁。”宣琼琚抚摸着酒壶的壶口，“你呢？阿亭你今年多大？”

慕枕亭轻声道：“十九，我属羊。”她夹起羊肉泡馍里的一片儿羊肉：“我属这个。”

宣琼琚由衷道：“你们羊的肉真好吃。”

慕枕亭：“……”

过了一会儿，慕枕亭将袖子里的无花果递给宣琼琚吃：“以后，哪里有魔头作乱的话，千万叫上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能时不时给你们回个血什么的。”

宣琼琚心里浮现出玉生香的面孔，又浮现出百里檀风的面孔，再抬眼看着慕枕亭，她若有所思道：“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如今的江湖上，不止男儿心怀天下，我们江湖女儿同样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多年后，宣琼琚想起来今日，她就感叹，我和慕枕亭，是用两碗羊肉泡馍彻底建立起来的友情。

与此同时，紫川派，假山旁。

玉生香讲完了《活色生香录》的大概，轻声道：“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活色生香录》就天下皆知了。”

百里檀风看着她，想起那些污蔑嘲笑，很是心疼她。

玉生香打了个哈欠：“天下皆知就天下皆知吧，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

百里檀风宽慰道：“相信我，无论多难，都终究会过去的。”

玉生香点点头，用眼神表示，她相信。

随后，玉生香握起菱风剑，道：“你不累的话，咱们去校场比试两场？”

百里檀风拿起绣春刀，爽朗道：“走。”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校场，刀剑相撞，罡气相抵。

玉生香看着百里檀风的眉眼，她感觉，在百里檀风身边，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让人觉得她很可靠。

但是也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