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明闭上了眼睛。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将所有阴暗罪恶让她去背负，还冠冕堂皇地说这是为了整个三界。到头来，他还不如这样一个恶之载体。

“你待如何？”星明最后问，“取代我，成为天界至尊吗？”

“呵呵！属于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比起相信你们，我更看重生命本身的力量。”

“你要亲手摧毁天界？”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啊，或许是所处的位置太高了，才看不到脚下。或许让你们做回一个人，你们才知道生命本身的可贵。”

“做回……一个人吗？”

也许那样也不错。

伴随着这最后的话，灭神引已经漫过了星明头顶，矗立天界万万年的至尊星明大帝，就此归于沉寂。

扈南歌代替星明，成为了天界执掌。太微星不但没有做出示警，光芒反而比起先前还要耀眼。

这是否意味着，她比星明更加得到天命的认可？

只可惜，所谓的天命认可，扈南歌却是不屑一顾。

她并不稀罕天界至尊的地位，也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星明。

她只想主宰自己的人生，对别人的不感兴趣。

默默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知晓她决意的小精灵，直到此时才真正认识了这个人，一个旁人眼中的大魔头。

平时话多的它，除了敬意只剩下了敬意。

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扈南歌不但敢想敢做，而且还真的让她做到了。

“大魔女，不，大帝，你真的打算摧毁天界吗？”

“你还是叫我大魔女吧。”这样她反而习惯一些。

小精灵低下了头。

“如果天界不在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谁知道，人类命运该去往何方，将由人类自己决定。我不能保证结果会变好，但也不会变糟糕。”

一个不将苍生福祉放在心上的神，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神明和信仰，唯有那些是永不褪色的，旁人也无法用力量轻易去剥夺它。”扈南歌又道。

“那大魔女，你的信仰又是什么呢？”小精灵问。

“笨蛋！当然是抗争了！”不屈的抗争精神，这是扈南歌刻在血液里的。

不管是被星明分离出去，和自身罪恶对抗的那些年。还是后面以天界为目标，下定决心要改变这儿规则的她，贯穿扈南歌数万年生命的，便是这抗争精神！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逆来顺受、不知道对强加给你的命运说不，那你这个人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小精灵整个一激灵。

扈南歌强大的人格魅力冲刷着她，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洗礼，过去一些没想过也没想透的东西，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有一件事我也要问你。”扈南歌看向它。

“什么？”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可你不但没阻止我，也没跟圣姆老儿他们通风报信，这是为什么？”

站在它的角度来看，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等同于背叛了。

小精灵眼里闪过纠结的表情，却很快化为了坚定，还冲她笑了笑。

“在看到你要吞噬掉星明大帝的时候，我的确吓傻了。按理说我应该阻止的，哪怕我在你面前不堪一击，也不该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

小精灵握紧着拳头，“我不觉得你是为了自己做这些事的，虽然你被所有人当成女魔头，你的想法也是很恶劣很奇葩，你还是天界的敌人。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比起迷惘、不懂约束自我欲望甚至还对普通人下毒手的天界诸神，你永远直视前方、认准了目标就会贯彻到底。这样的你，我又凭什么去阻止？”

扈南歌静静听着这些，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

“呵呵！小蠢货，口才见长啊。看在你这么识时务，又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当你变成人时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的。”

“啊嘞？大魔女，你不要我了？”小精灵很紧张。

“要你干嘛？没什么用还这么能吃。”扈南歌嫌弃道。

“我就知道！我好歹还是有一点用吧，别这么无情么……”小精灵沮丧地跪坐在地。

“不要！”

扈南歌果断回绝。

而扈南歌成为天界主宰的第一件事，就是传达天命。

大意是诸神修为虽然不断提升，但心境和操守却跟不上未来天界发展的需要。现将他们送去人间，做个普通人。

这些仙人还以为这只是常见的历练，对于星明大帝的吩咐，不敢不从。

他们下去后，扈南歌就削了这些人的仙籍，抹去了他们过往记忆，还断了他们的仙根仙骨，以后便只能做个凡人了。

一切都重新开始。

唯有三个人例外。

圣姆元君、玉姬子和筑梦星君，听说最近有很多仙人被贬去凡间历练。当得知星明大帝要召见她们时，就猜到她们仨也避免不了。

不过这没啥。

对于仙人来说，生命本就是漫长无垠的。在凡间历练个几十年，于她们不过是一瞬。

“大帝——”

三人躬身行礼。

扈南歌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继续翻动着她从智力位面挑选的各种天界同人本。

三人有些狐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安静地等待着大帝忙完。

扈南歌就这样忙了小半天，那三人一直躬着身体。

前者神情一派悠哉游哉，而圣姆元君三人却越来越紧张。

她们哪里还不明白，大帝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们。不知道她们做错了什么，惹大帝如此生气？

扈南歌看这三个冷汗都吓出来了，心里冷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翻同人本有些累了，扈南歌就斜躺在榻上，陷入了小眠。

而这所谓的小眠，又过了大半天。

圣姆元君三人腰都快断了，刚想要站直身体活络活络，扈南歌便看了过来，她们便一动不敢动了。

小精灵此刻不在，被扈南歌罚去锁魂狱解决其它小精灵的事情了。

不然以它的性子，看到自己的主子圣姆元君被这样收拾，恐怕阻止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扈南歌清楚，所以也懒得让它在这些事情上为难。

她也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验证小精灵对她的忠心。

它就只是它，无需听命、忠诚于它。

“本尊方才为你们寻了一些好去处，但还无法最终定夺，便由你们自己来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