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不愧是老板。”伍义一看已经走到死胡同的案子，突然就峰回路转了，开心得好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卖面真的太屈才了，你应该去做县尉的，真的。”

郑智心里很不痛快，他声音沉闷的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查？”

“那个瓷器商人住哪里？他被人杀了，可以苦主报官？可有家人来认尸？”老板问。

伍义看向郑智，郑智只好开口:“他出门做生意还带了四个伙计，来认尸的就是他们，眼下他们住在耿记客栈。”

耿记客栈比邻码头，还搭了竹棚可以存放大量的货物，是来往洛阳的商家很乐意投宿的一家客栈。

伍义兴致勃勃的问老板:“我们要把那四个伙计分开审吗？”

老板看了一眼站成一排，惴惴不安的四个伙计，摇摇头:“人长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谎的，审他们？靠不住，得自己看。”

他扬了一下下巴:“查查看，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带了多少货物。”

伍义对贾尚使了个眼色，不太情愿的贾尚只好去取了账本来翻看。

这瓷器商人姓李名平，每三个月往洛阳走一趟，贩卖的都是比较贵重的瓷器，货不多，每次也就四五箱，李平自己住个单间，四个伙计住四人通铺，已经住进耿记十来天了。

郑智立刻看出了不对:“这种常来常往的客商，那都是有固定的商铺收他们的货，为什么在洛阳逗留这么长时间？”

“再看看李平的货单。”老板简要的说。

李平这次带了四个大箱子，却只有十个盘子，一个花瓶外加三个香炉。

这些货都好端端的在箱子里还没出手。

伍义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香炉放在手上，瓷的香炉当然不如白玉的温润，可自带一种别样的光泽:“走一趟就带这么点东西，能赚钱吗？”

“三郎，这可是白瓷，在市面上价格很贵的。”贾尚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拿出花瓶。

箱子里垫了刨花，花瓶外面还裹了棉被，保管的很是精细。

老板伸手去抓箱子里的刨花，伍义侧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伙计的神情变得很紧张，发现自己看着他，立刻转开头。

伍义觉得奇怪，走过去捞了几把，箱子里除了刨花也没别的了，这个伙计在紧张什么呢？

老板丢掉手里的刨花，眯了一下眼睛问伍义:“这么点东西，外面裹了棉，一个箱子也就装下了，为什么要四个箱子呢？”

伍义答不出来，他看向刚才神情紧张的伙计:“问你呢，为什么要四个箱子。”

“掌柜的让带四个箱子，我们就带四个箱子了。”伙计一副茫然的表情。

伍义盯着他不眨眼，果然将伙计看得浑身不自在，躲着伍义的眼神:“官爷，你看我做什么啊？”

“把你们的路引拿出来。”伍义转过头，对贾尚使了个眼色。

四个伙计都将自己的路引放到了桌上。

贾尚一把抓住了那个伙计的手，他死死的将伙计的手按在桌上，同时拔出靴子你的匕首，钉在了伙计的指缝里，刀刃下压住其中一根指头:“所有的问题我都只问一遍，不答或者回答让我不满意，我就切一根手指头，听明白了吗？”

伙计看出他身上的杀气不是说着玩的，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回答:“明白了。”

“为什么带四口箱子？”

“我们，我们掌柜明面上做瓷器生意，其实是做古董生意的，有些古董来路不太正，藏在箱子的夹层里带过来的。”伙计看着刀刃，鼻翼长大，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难道这还是一帮子盗墓的？

老板轻笑一声:“切三根指头吧。”

“别！别啊！我都回答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伙计拼命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贾尚的力气比他大许多，他挣扎得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不回答切一根，撒谎，那得切三根。”

老板的话音刚落，被贾尚抓着手的伙计，突然爆喝一声，另一只手反转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的刺向贾尚的颈侧。

贾尚冷笑一声，手往下压，他那匕首是削铁如泥的好东西，顿时一根指头带着血滚到地上，他这才侧身躲开伙计的一刀，反手一刀挑了伙计的手筋。

就在贾尚费了这个伙计的时候，其他三个伙计也暴起，手持匕首冲向了他们，郑智忙用铁尺护住伍义:“三郎，你小心！”

老板面对冲他来的伙计，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吹了吹，一根筷子已经钉在了伙计的眼里，手法快得让人根本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四个伙计一死一伤，其他两个眼看着不好，一个破窗一个夺门而逃，贾尚从窗户跳出去，一把拽住想要攀墙逃走的伙计，扣肩锁喉一气呵成。

郑智追着夺门出去的伙计上了大街，虽然他身手不错，可腿脚却没有这个伙计利索，伙计跑到码头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看着伙计跟浪里白条一样游出去，郑智只好返身回客栈。

客栈里老板已经让贾尚将箱子的夹层给拆开了，他伸手在箱子里抹了几下，然后将手指放到嘴里，点点头:“果然。”

“果然什么啊？”伍义有样学样的蹭了几下，他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立刻皱起了眉头:“咸的，是……盐？”

郑智过来看了看:“他们是私盐贩子？”

贩卖私盐是砍头的大罪，难怪刚才那些人拼死也要逃走。

“这个李平是卖瓷器的，难道，豁牙拿去当了的瓷器花盆就是从他这里偷的？”伍义猜测完，不等别人回答，立刻觉得不合理，“不对啊，当铺的伙计说，那个花盆是过了期没人来取才会拿出去卖的，那至少也是两个多月了，也就是李平上次来洛阳的时间，如果那个花盆很重要，他不可能丢了那么长时间才来找，这中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被贾尚制住的那个伙计，伙计嘴角扯起一个轻蔑的笑:“要杀就杀，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