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很晚了,喜欢热闹的人还在继续闲逛,在太安城中的一些乐趣,不过很多摊子的主人已经撤了摊,回家去了。
有个面色蜡黄的老头走在街头上,提着酒壶,头发有些油,而且乱糟糟的,看来很久没打理了,衣裳破了好几处,应该是没衣服换了,脚下的布鞋也破了个洞,露出了一个大脚趾,别人看到定会觉得他是走了很远的路。
而他也确实走了很远的路,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座城,而是走了一个国,走的是魏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他都去了,看过最穷的地方,到过最富的城池,吃过最东面的红烧牡蛎,喝过最西面的玉米酒,划过最南面的船,骑过北边的马。
两个多月,古寒许游遍了整个魏国,确实比北国好了太多,政治清明,以往他掌管着各种各种秘密邸报,他浏览过那些关于魏国的邸报,一份都不落下。
一路走下来,他还是觉得以前关于魏国的秘密邸报还是写得浅了一些,魏国在那位国师的辅政之下,确实变得繁华太多,而且速度太快,如今更是有了那座楼。
太安城是他两个月前游历的起点,也是如今的终点,不过他不着急去找那个烧瓷的华子,而是慢悠悠地走在这街头,感受一下这沧澜山开山前热闹的大庆。
喝着酒壶中的酒水,太辣,喝惯了北国温醇的一叶香,怎么都喝不惯他国的酒,已经有人逐渐地收拾摊子往家去了,而古寒许还是往前走,他相信会有没散场的摊子的,烤臭豆腐的最香,韭菜也不错。
古寒许很快便遇到了一个摊子,不是酒水摊子,也不是吃食的摊子,其实这个摊子可以说不是一个摊子,一块布铺就地面的布也没有,就只是将货物摆在地上,等人来买而已。
也许平常人是不关心这种摊子的,不过那摊子吸引了古寒许,一个痴傻的痴儿,面前摆着十来只狗尾草编织的草马草蚂蚱等等。
也许是因为是守着摊子,流着哈喇子的痴儿,也许是因为摊子上狗尾草编织的各种东西,眼前的东西勾起了他心里边的一些东西,狗尾草,多地道的名字,是他年少时的邻居,经常和华子他们在草地里打滚,草地里就有狗尾巴草,狗尾巴草毛绒绒的。
“瓜娃子,还不会去啊?”古寒许将酒壶别在腰间,佝偻着背坐在痴儿旁边,然后用地道的本地话问道,好一会儿,痴儿袖子揩去了嘴边的哈喇子,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老头,痴痴地笑了笑。
“我送你回去,行不行?”古寒许又说道,痴儿收起了笑,然后把着自己装钱的袋子,虽然他不懂太多,但生活让他知道钱是个好东西。古寒许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看我一个老头子,没地方去,我帮你把东西背回去,你给我住的地方行不行?”痴儿又揩了一把哈喇子,没有搭理他,只顾着自己的生意,不过路过的不少人对地上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小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没人再光顾了,痴儿将所有东西放到竹篓里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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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背着回家。
“我来背吧!”古寒许说道,然后伸手要去把竹篓拿过来,不过那痴儿紧紧地拽着竹篓,呆滞的眼睛看着眼前抢他这个竹篓的老头,嘴角的哈喇子也顾不得擦,老头放了手,不过还是跟着这个痴儿,好似赖上了他一般。
“瓜娃子,让我帮你一下,行不行?”走了一段路,古寒许说道,但痴儿只是低着脑袋,左踩步,右踩步,左左右踩步,老人看着痴儿这般走路,老人也跟着走起来,跟着一个痴儿走着孩童才玩一个游戏,也不觉得丢脸,反而有点不亦乐乎起来。
“瓜娃子,听一下要得不,我是走不动了!”到了桥边,老人摸着腰,哎哟喂地喘息着,但那痴儿好似没听到一般,背着竹篓,时而左时而右地往前走,仿佛没听到老头的话,正当老头有些失意时,痴儿在桥的另一端坐了下来,竹篓放着,手揩了哈喇子,目光呆滞地往后看,老人立马走了过去,也同痴儿坐了下来。
天空很干净,干净到能看见一闪一闪的星星和圆圆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瓜娃子,你听说过么,世间每有一个人死,天空就多出一个星星……”古寒许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话有些多,不自觉地喝了一口酒。痴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闪亮的星星,眸子里有一种特别的光亮。
休息好了,痴儿起身了,老人立马伸手接过竹篓,并说他没去处,望能够在他这里住几天,痴儿放开了手,算是答应了,于是一老一幼,一高一矮就怎么回去了。
静楟湖那边,当女子说出今晚引殇仲裁有文庙贤人慕容秋柏时,整个楼船都躁动起来,也许有人不认识慕容秋柏,但是“文庙贤人”四字在浩气天下的分量很重,文庙在浩气天下的地位,可以说是整个“文脉”的集大成,诸子百家兼有,能够在文庙揽得贤人的称号无不是身有一份功德。
开始有人谈论这位文庙贤人慕容秋柏,是哪里人,有什么功德,是谁将他请来仲裁这场诗词对弈的,别的两船内是不是也各有以为贤人坐镇,于是有人在三条船内“流窜”,就是为了知道是否真有三位贤人,不过仅有一为贤人莅临而已。
不少人诧异之际,包括慕容秋柏在内的五人已经向众人说了姓名,施了一礼。其实负责仲裁的五人名头都很大,在学问上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所以在场的学生及游学士子对他们都各有推崇。王云溪和邓希文在二楼上看着入座的五位先贤,相互看了一眼,相互都能看出各自的心思,他们这番游学除了要了解各地民风外,便是希望在学问上取长补短,能够得名师解惑。
“那个贤人好年轻哦!”一旁的苦枳说道,两人见苦枳以貌察龄,两人不由得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并不说话,脑袋上两只手不约而至,苦枳最烦这般了,难道自己说得不对。
世人只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却不知文人三寸巧舌能够乱天下,能够引起朝堂风雷动的也往往是文人。而世人也同样认为只有山上修行才能延年益寿,得道成仙,鲜有知文人书生能够读书明悟,学问至圣,有人曾说莫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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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用,敢叫天地沉入海,所以山上神仙能做到的,书生也能做,而且犹有过之。
有人不至于如苦枳一般,认为那慕容秋柏大概只有四十不惑,知其详情的,便知那慕容秋柏是甲子之前便得了贤人头衔的,其年龄更是两百岁差不多了,放在文庙,已经算是很年轻中的那种,两百岁的贤人更鲜有。
三楼的徐太安等人见了那五位学问很高之人,也各有所思,各有表情,宋千瑜更真实,更明显,她是没见过学问顶尖的长者,以前在家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能够让她心悦诚服的读书人,邻居的念书的阿哥不算,自家弟弟读书稀烂,见到最有学问的便只能算是既是上说书的老瞎子了。后来进了贾府,虽见到一些藏书,却不见哪个有读书人的气量与风骨。
在徐府也只是与几个姐妹相处,没有允许是不能乱走的,所以没见到有什么书楼之类的,能够有些学问的也就是小姐凝韫与二公子徐子麟了,不过他们都是同辈,远不如眼前这几个学问至高的长者来得震撼。
凝韫喜欢读书,不过也只是以长者待之,脑袋里边想的是有些问题大概可以让他们解惑,就算没机会也没关系,倒是一旁的元雅很是惊喜,她本就是十分仰慕读书人,在她这里,没有谁比贤人更有学问的了,所以忍不住抓了身旁绿珠的衣角,习惯性地要叫恋雨姐姐,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徐太安打量那个叫慕容秋柏的,因为他确实没见过贤人长得什么样,一个脑袋,两只耳朵,一双眼睛,一张嘴,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一个梨子吃干净,梨核放在一旁,继续拿下一个。
第一场是联句,已经准备就绪,有两女子徐徐上台,到了场中央,摊开一匹布帛,只见上边提着:小节安能拘大义。算是出了题,让在座人遐思,各联一句,看谁的字句最妙。
很快便有人联出了第一句:细谨岂可碍大行。联第一句的乃是个粗狂的汉子,不过是书生打扮,是伏隐书院的一个学生名叫孙巨,这句不可谓不好,不过用词有些拙了,负责记录的有十多个人,以防有人记漏了,有不少人替他可惜,与孙局同行的同窗忍不住有肘打了他一下,说是给他们丢人了。
蜉蝣岂可撼苍天
王云溪与邓希文听到此句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苦枳在一旁见两人齐齐摇头,到底怎们就差了,王云溪只好说这句好是好,不过这气势颓了,气势一颓,此句在怎么对仗工整也只算是下品了。
顾长熙、白梧衡、吴显、朱熏酎以及慕容秋柏已经进了以小雅间之内,一侧士子联句声,声声如阁,一侧轩窗开启,有月光倾泄入内,阁内无人入座,中间桌上白玉壶中翻碧浪,紫金杯内喷清香。
之前五人都已经见过,若是论起来,顾长熙算是东道主,知道几位到了太安城,便将他们安排在了伏隐书院,之前有人见过院长顾长熙待客,不少先生也来见过客人,不过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这边完事之后,恐怕书院就不得安生了,踏破自家门槛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得得讨几幅字画呢,特别是为慕容秋柏而来,贤人的头衔还是很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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