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琉走出了考场,妙极,他考了61分,甚至脱离了刚刚及格的范畴……但想一想那对于众生的恩赐,他实际上是考了59分……特乃乃的,这题出的真绝了,卡线呢搁着?想被教育部约谈么?
他伸了个懒腰,瞟见了三三两两组队而行的学生们,估莫着是来上第二节课的,真的是,上午在家坐在床上靠在抱枕打开摄像头远程上课不就好了,跑学校里来装什么好学生哪,卷王如我不都站在及格线上横跳么……
哦,这队两两的是一男一女?行吧校园的氛围真乃恋爱圣地,你们来也是正常的,别把狗粮怼进我嘴里就行。
咳,那看看这三三的怎么回事?嘶,一男两女……信息量巨大,校园生活真是太精彩了!这场面在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诚哥还是士道,黑白还是彩照?修罗道诚不欺我,人间当真是一大杀场!恐怖如斯,速速退让!
南辰琉加快脚步,走出一个孤线,绕开了修罗场的肃杀领域。在并非真实的蓝天白云下,校园那用于装饰的假绿化带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了“渣男”等措辞激烈的语句,南辰琉对于这些事向来是不感冒,不过当下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正在渡情劫,便留意了一下……
因为处于“我可能恋爱了”的良好心情中,南辰琉一反“这些事与我何干”的梦游出行状态,破天荒地为那个陌生人祈祷了一下“主保佑你没有遇到病娇”,不然我们就该放假并完成今日份的公审了……南辰琉突然意识别自己不用参加公审,那……怎么没见着夏青复公审投票?科学院带薪休假人员也不能仗着信用点加身就摆烂啊。
他起了疑心,于是打开腕表查看了下今日的课程,发现今天居然是被考试非法占用的休息日……行吧我说是自愿的你奈我何啊?
南辰琉决定回家去,但不和为何又觉得有点心里发虚……思量再三,他看着从假树上密密麻麻的人造的粉尘吸附与产氧两用树叶的缝隙中漏出的人造太阳的热光投在地面上的光斑与穿透着空气的光柱,下定决心必须要回家去,迟早是要回去的,不回去以后晚上在大街上闭目养神观察除尘加湿降温机器如何运行么……不过还是有点感觉像偷溜出来在酒吧鬼混了一夜清晨回家心中发虚。
这是头一次他不以安逸散步的方式回家,难得的用了他正眼都没瞧过的校虫洞站。
“……”一位中年大叔沉默地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低空飞行与陆行的机器掀起的气流被防护屏障削减后掠过他站立得笔直的身形,时不时改变他杂乱的发型。
罗淳稍微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原本有些发福的上身变回了他当年浪荡不羁时削瘦的模样,面容圆润的线条也变得刚毅。
他改变像貌倒是不担心那个人工智能演化出的小丫头会把他的位置告诉当局,毕竟说起来她诞生、成为生灵还是依靠浮空城的帮助,教廷成员想保持隐形她应该不会找麻烦,就他所知就有好几个故人在这摸鱼了十几亿年,他不是坠入了爱河也不会走到明面上被迷雾族征用了。想来迷雾族当局也已经默认他死亡了,派遣到光之族的估计均是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光之族有极其恐怖的存在,迷雾神王和议会犯不着为几个本来就准备放弃的人就和光之族起冲突,何况当年政变的后继工作还要仰仗光之族。算算时间,也快到当年政变的日子了,不过迷雾神族普通民众应该只知道这是个正常死亡事件,这些还不到写进史书的时间,得保全当前政客的面子嘛。按照惯例是会为上一个身为普通人的已故迷雾王开个追悼会要追忆下他的功绩的,满了十三年了嘛,也是符合十三道门魂归天的古代祭祀习俗,要说的话死在大地上血染山河开国镇世攘内御外的亿万先烈没有个盛大的节日和全国的祭祀太不像话了,一个在权力中心干过几天也不是开国救亡级别的都有这待遇,这让贡勋获得者很没面子啊,等同救了一半的国开创一个时代的功绩不设个节日么?显得管理阶级很是臭流批啊,但是开国者和开创时代的伟人好像也没有过大祭和设节日,在百废待兴的年代也没有条件吧,但不让停工停课半天观看一下追悼会我不是很认同,让大家没有什么参与感嘛,好歹人家曾经为国工作了这多么年忙得团团转有着如同当上教皇就可以提前见上帝的辛苦没建大功也有苦劳啊。难道贡勋者太多要放五十多天假让“人要工作起来”的理念折损了么?可以……对啊,本来放不放假工作与学习都没停过哦,也可以占用点你们打发空闲无趣的娱乐时间去完成个数据指标嘛,你们不干也没关系管理体系基层都占了人口十分之一还怕刷不出点数据么。
他站在路边吹了很久的风,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去见一面妻儿,还是直接就去守在十三道门那里。他也不知道妻子还认不认识他,十多年未见,记忆恐怕都模糊了,更何况他的女儿,在她还未记事时他就离开了,应该一点记忆都没留下了。
罗淳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其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不喜欢自己做决定,这辈子除了“爱谁?”这件事以外,他都是服从安排的,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闲事可以做,做选择的时候也希望有别人的意见。
他看上去很憔悴,如果把头发和胡子再养长一点,手里再夹根熄灭的烟头,配上他呆滞空洞无神的双眼,可能会被认为受了巨大打击有自杀倾向被送去心理治疗。
他转过身,不再看着呼啸着的载具,后方是个大商场的入口,其还保留着从前刺激消费的设计,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入门就是大片摆满奢侈品的柜台。
但人流量并不多,这年头腿已经半退化了,成熟的传送技术不用不呆么?网购是主流,真的愿意逛实体店的基本上是情侣。
但罗淳并没有见证到爱情的存在,不时走近的零散的几个人反而是冲着一旁的虫洞入口来的,或许是热恋期的情侣不应该上午就起床吧?
突然身后一阵风掠过,罗淳下意识地侧身避让,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条件反射,本质上还是对未来的测算,第六感的作用。是一个面色平静的男孩从虫洞里冲了出来,与罗淳刚好擦肩而过,如此着急有如后院起火却面色如常似是面瘫,真的有些奇怪哦。
罗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怪……差点撞上了。”
谁知这么低的声音男孩却听见了,正准备穿过虫洞的他突然转身露出微笑,倒退着步入了黑色的旋涡,或许是听错了音,将“怪”听成了“快”,说道:“对不起……当然要快了,感情转瞬即逝,得追……”
男孩声音不大,但罗淳听得很清楚,他猛然发觉这是定向传声,空气收束着向他这里振动,男孩还是个修行者。
男孩的身影吞没在黑暗中,罗淳不由自主地展开领域捕捉了他残留下的信息:“南辰琉……”
坠入黑暗的削瘦身形,同样深色主黑的衣装,平静安宁挂着微笑的脸,孤寂深幽的眸子与气息,模糊的影像从散失的引量中解析而出,罗淳有些发怔,过去的记忆中浮现出相似的影子,像是神经兮兮压抑着内心的榧然……像是……他心里涌出一阵寒意,像是温柔的笑着却以狰狞的本相燃烬世界的王座。
他长吐一口气,王座之毁灭,其究极的概念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集合,众生之痛苦,怒火,哀伤,逆命之绝望,皆是毁灭意志所统御,能在世间看到王的影子也是正常的。
“当然要快了,感情转瞬即逝,得追……”
罗淳抛开了心中的莫名战栗感,仔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相遇也是一种缘份,能说上一句话也是命运使然,或许这就是做出命运线分岔的选择之时,如同一些玩家被之前的剧情所鼓动,意难平,心不宁,常常打出bad end。
忽略掉对于世界内没有什么作用的虚无,感情其实是主观的,病娇爱你的方式你认为是疯的不能称作是爱不能接受,但在她的认识中她是深爱你的,父母压迫着孩子成长把他们打磨得适合社会环境,父母认为这是对你的爱但是你觉得很痛苦,双向且契合的情感才是完美的,但实现起来的难度太大了,在会为了对方愿意修正自己的爱情中也难以实现,更何况在这浮躁与疲惫的社会里,有一颗真心也难以表现,面具戴久了就取代了原来的脸。
转瞬即逝……或许是因为内心太疲倦,对于一份希望投以的期许是短暂而容易失望与放弃吧,但这疲倦,也正是希望破灭了多少次的伤痕。
罗淳的眼神坚毅起来,好似回到了曾经古代出征的时刻,胸膛中涌动着炽热的血,心脏坚定有力地跳动。
他决定要去见一见他的家人。作为一份感情的一端,他以永生对短暂本就不公平,又却离开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再见面,却马上就要参与到一场前途未卜的战争中,那是王座啊,这场战争,也许将是这一次世界轮回,这一次虚无场闪烁的结束,如果不去的话,或许连内疚和痛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着清冷的街道,循着记忆向过去走去。
南辰琉首次展现出了身为修行者的身体素质,平常他都像漫无目的的踱步丧尸一样悠闲挪动,此刻他上三楼却仅仅花了五秒,几乎是脚不粘地的飘上来的,充分展现了他内心的急切。
如同近乡情更怯一般,他走向那扇熟悉的门时却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不知咋地就走了神,随后脑子里一团浆糊搅动般的僵硬地挪到门前,就像是想法越来越多,脑海越发混沌沉重发胀,感到有坠入深渊的失重感与前所未有的困意阻碍着意识清醒过来去认知所在的现实。
南辰琉在昏昏沉沉中最终凭着肌肉记忆和脑干协助神游天外地开了门,看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形茧才惊醒过来。他不禁有点疑惑和心慌,这种像是变成丧尸的感觉,应该是熬了三天三夜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睡着了的半梦游状态吧?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系统过于疲惫的应激症?
南辰琉一边挪开让门合上一边发蒙,被子里裹着的装睡女孩夏青复就有些尴尬,虽然她不能明晰南辰琉的想法,但她感知到了他刚才的状态,无疑是被自己无聊的一盘圈地大作战的余波碰到了,造成了类似于在不久前都诺开罗一战中无关人员精神蜷缩沉睡的效果。
南辰琉稳下心神,故且认为这转瞬即逝的眩晕是自己长时间不使用力量又突然发力的结果,他此时又平静了下来,从不看脑惭导演的垃圾剧的他对于感情没有什么认知,不知道如何礼貌优雅地叫醒一个睡眠中的异性。但好像也没法从脱离现实违背常识的脑滩空想魔幻情节中学到什么,还不如去看二次元说不定就此爱上纸片人放弃三次元的卑陋。
忚轻拿轻放地把椅子搬了过来,然后动作像卡了帧一样缓缓坐在了床头,不是想叫醒她么干嘛还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甚至像是熊孩子玩完了游戏看老妈没醒把手机放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南辰琉躬下身子,把脸贴在膝盖上,观察夏青复的睡颜,安静到听不道呼吸,越发失真的像个人偶。
夏青复突然觉得有些累,她觉得和这片大地上发生的爱情故事学习是不对的,她不想要什么浪漫的甜美的感动的恋爱时期,也不想要隐瞒真相以别的身份接近他培养什么感情,也不想要什么分享快乐相互恶搞惊喜的珍贵回忆,只是想在一起待着可以享受心安宁静平和……也许是受到王座的影响吧,没有可以给王座提供认识背景的东西让祂知道感情的表达之类的等等是如何的,只有不可分割的虚无联系告诉祂应当长相厮守,后来的一切文明对情感的认知对其都像力量与新的修行法一样没有意义与价值,就如同在老游戏上装了一个mod。夏青复也就顺应这种思想,龙族本就没有两性爱情这种东西,她也不愿入乡随俗,反正严格来说修行者就不存在性别。
她下定决心,突然睁开眼睛,眼前的南辰琉正看得入神被她吓得一僵,迅速地收回匍匐的上半身:“在一起吧好不好?”
“哇,好突然。”南辰琉吐槽,貌似还停留在被她吓到的状态。
“我说,我们结个婚吧。”夏青复坐起身来,披着被子单手撑床,使用了她惯用的招式,探头靠近压迫,“嫌麻烦我们就不走流程,就在一起。”
南辰琉迷茫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庞,眼眸对着眼眸,似见星辰转动,温暖的吐息从皮肤上滑落,酥痒的感觉让他心尖发颤,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令他觉得身处梦幻……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你……我……你好像没参加过公审唉……”南辰琉搜索到了自己不久前的想法,大脑空荡荡颤巍巍地说着。
夏青复有点恼火,这货还在纠结于这个?纠结自己身份的合理性?不信任是情感破碎的源头哦!
虽然她的确是在欺骗他,但是也没有办法……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填补,但真相更难以接受和相信,也许是根本就不能说出口。
“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我级别高到不能参与公共审判行不?”
南辰琉感觉嘴唇痒痒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脸贴着说话实在是令人心肝颤抖,他心里也是慌得一批可能是恋爱会降智,仔细想一想他自己是想珍惜这种温暖与爱的,只是他不太懂,却又遵循着对情感的潜意识:心情出乎意料的好,来的那么急切,见到又惊慌失措。
“我……可能只是……觉得太不真实了吧,我这个样子……也会吸引异性么?所以才会怀疑吧……”
夏青复想哭,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父亲的影子,一样的习惯孤独与痛苦到麻木,觉得幸福不该属于自己,一样沉默,背负着沉重的情绪默默忍受,怪不得自己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灵魂,实在太黑暗了,让人忍不住要去照亮他。
“我对你一见钟情好吗?”她低声说道,“我对你蓄谋已久,也等了好久了,原本是想和你日久生情的,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答应我好吗?”
南辰琉的心一阵悸动,他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还差不多,对一个人完全不了解还谈什么喜欢啊?但是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也不是很了解,但也的确不想放手,或许是见色起意,想占有美的东西,但美本身也愿意啊……也许这也算是喜欢?
自己很缺爱的啊,可以孤独但不是不想要陪伴……女孩时而强势时而温柔的多变性格也挺好的,不过其实有人爱就够了,什么性格不行啊。话说回来,就算她对自己不利,用以后空泛浑噩的虚度光阴换一点短暂虚假的美好也未必是亏了。
“我们认识还没有一天啊,”南辰琉试探着问,“有点离谱?”
“同意嘛……只是在一起而己。”
“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南辰琉理性地论述道,“只是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如果你一直以昨晚的态度对我且我也不做抵抗,我们的关系已经老夫老妻了。”
哇,你为什么说出这种让人想歪惹人露出微笑的话?
“可是那只是我对你单方面的,你不回应,显得我很呆。”
“那……”南辰琉想了想自己浅薄的相关知识,试探着伸出双臂把女孩环住,“抱一下?”
夏青复嘴角抽了抽,这袖子和被子都没沾上呢,你从哪里学来的拥抱方式啊?柳下惠列传么?还是靠我白给罢。
她主动靠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新婚快乐捏,要不我们换个房子住?”
“……”南辰琉一面吐槽您的信用是西北风刮来的么,一面手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背后,感受到了迎面赴来的温暖,“这里是我们的见证之地,还是不换的为好。”
“嗯,那我装饰一下吧,要有仪式感嘛。”
他们很自然地抱在了一起,好似理所应当,好似本就是老夫老妻,本就熟悉,不是相爱只是重逢,这两个并非人的生灵,以人拥抱的方式,笨拙地传达情感,然而温暖的怀抱在多少文明之中都是安宁放松的港湾与感情的寄托所在。
罗淳犹豫着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然后把手放在合金门上敲了几下,自己的户籍信息应该早就没了,门禁不能识别出自己,他也不知道这合金门敲一敲里面的人能否听见,毕竟还没有人这么干过,自己也不好在人家地盘嚣张地把领域开着和人家抢地盘,自己都掉了阶了可没有把一个专精灵体的神境的领域给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包裹和忽略的实力。
自己太废物啦,如果当年能步入驭天期,想做什么就不会有这么多限制了,或许还能多一些决心去行动,明确与追寻自己的心之所向。
不过事件偏差,命运变动,自己也许就没有这一段在人间的旅程和这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了。
罗淳等了一会,除了合金受力后内部的卸力震动,没有丝毫动静,于是他又重重地敲了三下。
他有点郁闷,震动随着骨传导输入听神经,悠长的电音有如刀剑出鞘,但是这样子难道是合金内部没有应力吗……连门的材质都是原子粘合级的,产能真是过盛,但工业区还是不能缩减,虽然实际上还是主要机造,只是卸下一些可以人工代替的模块与零件,社会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做的合理工作。高品质的建材与肃绝的豆腐渣工程,每一座城或许随时准备着改建为战争堡垒吧。
“看来是听不到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考虑要不要直接进入到房屋内部等待她们回来,顺便查看一下是不是搬走了,如果不幸发生了这种意外,还得向母核请求一下位置查询帮助。
“请问你是……”
当罗淳准备开始跳维穿过合金门的时候,后方却传来了疑惑的女声。
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到了从悬浮电梯口走来的那个温婉的女人熟悉的面容,她的五官在情绪的支配下,表情由疑惑变得惊讶,最后又变得平静,只是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快四十岁了,身穿着棕黄色的大衣,但面容依旧皎好,身形也没有走样,只是眼中的光不复清澈,或许是高技术社会的福诣吧,让这个年纪仅是中年的开始。
罗淳也很明白,教廷中的人没有一个不受过痛苦,战争与混乱的时代,孤寂与死亡常伴身旁,所求情感往往是为了治愈自己,想去爱的人总是温暖或是温柔的,如同趋光性一般。他也不例外,这束光照亮过已身黑暗,那么自然想要让其一直照耀在自己的世界里。
“罗淳……?”
她颤抖着语气问。
罗淳点点头,他经历的漫长的岁月是星辰演化的期限,使他不像常人般流露出难遏的情感,但他也不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也快要流泪了:“彩子,是我。”
彩内心的情绪翻涌着,她很想冲过去索要一个怀抱,既使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很想痛骂他离去的不负责和诉说自己的孤单与想念。但她也明白修行者在物质层面上的信息不可信性,有人冒充也是有可能的,还是需要确认的,她强忍着崩溃的泪水,哑着声音问道:“家里有几把椅子?”
罗淳向前一步跨出,来到女人面前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都扔掉啦。”
女人被突然抱住而僵直的身体在这句话前一下子瘫软了,无力地靠在罗淳的胸前,泪水不住地横流。
这是一个暗号,用来证实身份,罗淳并不担心现世有人能骗到自己的家人,而是内心猜测的,来自上古的威胁,毕竟教廷依然在,那么没道理其他一切就都已结束了,而自己的妻子不可避免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早在恋爱期间这个暗号就已秘密的定下了。
“对不起,”罗淳再一次压低声音,他能感到胸前埋着头的人右无声的抽泣与颤抖,“对不起。”
哭的静默,或许不是缺失了痛苦的声音,或是大悲无泪,也许只是气息不畅,正如她这样不断换气的颤抖,因为哭得太急而喘不上气。
罗淳闭上眼,静静地抱着她,凭由其发泄出隐忍的情绪,这是他欠她的,整整十三年,一个女孩的青春年华缺失了她所爱的人的陪伴,是特么谁的错?是让他去都诺开罗的当局,还是他没有选择摁碎政客的脑袋摧城带着她离开的懦弱?
良久,彩轻轻推开怀抱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地拭擦着泪花,露出带着泪痕的笑容,仰头看着睁开眼垂首注视她的罗淳:“好了,太失态了……孩子去上学了,先进屋吧……”
语无轮次的女人越过他快步走到门前,让门禁识别,罗淳的目光与身体随她的行走转动,他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哀伤不知不觉弥散,传来丝丝苦意。
短暂的重逢啊……如果爱是只有限生命的沉淀……那我对你的爱,在我离别之后,在你逝去之后,会被无尽的时间冲淡么?
是否还能记起音容像貌,让心脏隐隐作痛?虚无之情感……谁不想抓住一份永恒的契约啊,又谁能承受此爱的缘源于往生之世的痛苦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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