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正在芙宁娜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集装箱忽然四面往外倒下，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歌剧院的舞台上。

“观众们，我的暖场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可以开始对神明的审判了。”

林尼的致辞结束，转身对着芙宁娜和荧微微致意便离开了舞台。

对神明的审判……

看了眼有些遗憾和惋惜的荧，又转头看了一看高台上的那维莱特。芙宁娜迅速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状况同时飞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嗯，不错！我赞许你们为了【戏剧性】而做出的努力。不过，我可是【正义之神】芙卡洛斯，即为正义的化身，你们妄想审判【正义本身】是不是有点太过荒唐了。”

芙宁娜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几百年来一直以来的高傲。

“我可以将你的这番话……理解为拒绝审判的意思，没错吧？那么，你将拥有一次通过决斗来维护自己名誉的机会。”

克洛琳德人狠话不多，提着一把造型对称的刺剑赦罪上台了。芙宁娜明显有些紧张和惊讶，但随后强装镇定，试图威慑对方……

“你……确定要和神明进行决斗吗？”

现在的芙宁娜显然也不是泥捏的，静水流涌之辉一杵，身上开始不断有水元素蔓延婉转，而手里的这把“水之权杖”被主动激活以后也开始变得神异。

古老而厚重的叙事诗……

站在芙宁娜对位的克洛琳德眼睛眯了眯，这就是神明给出的压力么……当了芙宁娜这么多年的保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她依旧是沉默地摆出了架势作为回答，即使是神明，在审判台上做出选择以后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剑向前。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芙宁娜也有些无奈，我都这么勇了，你怎么头还是这么铁的啊？殊不知，因为芙宁娜的这句话，一直紧绷着的克洛琳德差点就掏枪一套枪斗术出手了。

气氛紧张，但克洛琳德依旧举着剑毫不动摇。芙宁娜叹息了一声默默举起一只手，好像要发动什么能力一般。

现场完全安静，众人屏息，但最终发现她收回了静水流涌之辉举起了双手。

哗……

观众席上哗然一片，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就变成了现在的震惊。

“芙宁娜她……投，投降了？”

审判台的另一边，荧妹和小派蒙已经占好了位置。

台下的克洛琳德有些疑惑，刚才那迎面而来的完全不属于“人”这个范畴内的压力不是开玩笑的，自己也极有可能变成那种妄图挑战神明然后被斩于剑下的无知狂徒，但此番又是为何？

“在搞什么，水神在和人的决斗中投降了？”

“这……也有点太难看了吧？”

“芙宁娜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方的观众的情绪愈发高涨，而看台上的那维莱特却是一点都没有制止的意思……刚才芙宁娜在升腾起水元素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些许熟悉，如果她能出手的话，哪怕只是一瞬，那维莱特也感觉自己应该会从中看出什么。

“嘘……看来你们多少有些误会我了，举起双手，有时可并不代表投降。”

芙宁娜食指竖在嘴前，微微躬身像是要准备开幕的动作搭上她那一双异瞳看起来隐隐透着丝丝缕缕的邪性。

“这一次我举起双手，是代表着我准备【直面审判】，不需要什么决斗了。我承认，一直以来我总是在逃避着一些事情。对不起各位，我没能守护住白淞镇的人们……我理应接受审判。”

可惜，她的台词根本就完全不配她现在这帅气的姿势。

“不仅仅是你们，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但现在，身为水神，也是时候拿出勇气与决心了！我，芙宁娜，将会在这场审判中诠释真正的【正义】！”

只是一会的功夫，芙宁娜就已经重新占据了主导权，反转之快甚至都让身为主导的台上的一群人措手不及。

“欢呼吧！喝彩吧！在这歌剧院中，人们连幻想都不敢幻想的奇妙展开！在枫丹的舞台上浓墨重彩，又令人心潮澎湃的一笔！对神明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幕！”

我一定…会守护住你们。

芙宁娜转身走上了审判台的另一端。

“哇哦！”

“见证历史的时刻！”

不出意外的，台下的情绪也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而原本对于神明的质疑也是同样消失无踪。

“唉……”

高台上的那维莱特叹了口气。

“好了，那么我的对手是……呵呵，不出意外，既是指控人，又是见证者，还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真是史诗般的对决！”

看着站在审判台另一边的荧，芙宁娜也是完全明白了过来。

“不过还是容我先问上一句，你们为了把我送到这个位置上，究竟准备了多少？”

“呃，这个嘛……确实准备了许多。”

小派蒙开口。

从得知芙宁娜暴露以后，刺玫会就开始了许多的操作。甚至包括在白淞镇沦陷区出现的人都在刺玫会的引导下完成。

然后就是荧和派蒙在讲芙宁娜骗到魔术箱中，将人从白淞镇里运送到海上，这一部分由琳妮特，曾经配合林尼完成魔术的她来完成这一段操作。

再者就是由那维莱特这位大佬控制洋流同时保证运送的路途中不会被芙宁娜察觉到自己正在海洋中移动。

最后则是由在这边接头的菲米尼和林尼共同完成出场的终幕。

“谢谢你芙宁娜，如果没有你的参与，魔术史上就少了这样一场不可思议的演出。”

台下的林尼说着忍不住起身鞠了一躬。

“呃……不用谢？所以最后是克洛琳德，抱着必死的决心面对这个计划最大的变数——【神明的举剑迎战】，是吧。”

“的确如此。”

台下的克洛琳德回应。

“嗯，我赞许你的勇气，克洛琳德。直面与神明的决斗而毫不退缩，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决斗代理人。”

“谢谢。”

“好吧，事已至此，【无法拒绝的审判】已经开幕，那就没有理由冷场，没有理由不进行到最后！”

听到芙宁娜这自信满满的语气以及那轻架就熟的场面掌控力，那维莱特点点头后一杵手杖。

“那么……芙宁娜女士，你被指控的理由是，芙宁娜，并非水神。”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那维莱特的话以后都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芙宁娜的前期操作全部作废，因为单单就这个说法流传出去就已经能够引起整个枫丹的动荡。更何况这是从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口中说出。

“开玩笑的吧……芙宁娜大人不是神明？”

“喂喂……我本以为只是要控诉水神的渎职，可这项指控是认真的吗？”

“刺激，太刺激了！”

……

“芙宁娜女士，你承认指控方提出的指控吗？”

那维莱特看向同样有些呆住了的芙宁娜。

“芙宁娜女士？”

“当然不承认。我，芙卡洛斯，芙宁娜·德·枫丹，尘世七执政之一，【众水、众方、众民与众律法的女王】……毫无疑问是真正的神明。”

没有人注意到芙宁娜那一闪而逝的心慌。

“是啊……芙宁娜大人尽管性情乖僻，但要说她不是神明什么的也有点……”

“我也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最多只是抱怨她不干正事吧，那个指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从我奶奶那一辈起，芙宁娜大人就一直是水神，那维莱特大人就是最高审判官了……”

“确实。”

想要改变众人的常识并不容易。

“我想在座各位观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很多人从出生开始就把我是神明这件事当做常识，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就连谕示机都如此理所当然地倒向我的方向，你确定要进行这样一场毫无胜算的辩驳么？”

下方的谕示裁定枢机非常适时地倒向了芙宁娜的方向一截，于是后者神气地看向荧。

“人们认为你是神明也只是基于常识而已。”

“呵……那么我要发问了，如果我不是神明，那你们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呢？在神位上五百年之久的我，又是靠什么支撑起这至少五百年的寿命呢？”

“诅咒！”

没有游戏中的花里胡哨的分析玩法，荧妹意简言赅直接搬出了仆人的说法。

芙宁娜心头一跳，台上的那维莱特若有所思。

“嘁……是谁告诉你们这种说法的，难道是那个【仆人】？为了污蔑我，你们甚至搬出愚人众执行官的说辞吗？”

“谁说的并不重要。”

荧妹对线，突出的就是简短有力。

“诅咒……我本以为神明身上散发的气息原本就类似于一种诅咒。现在看来，似乎和神明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诅咒】么？”

那维莱特……几乎没见过神。

“所以芙宁娜，你只是一个被诅咒的人类吧？”

……

连最高审判官都这么说了，下方的围观群众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吃瓜的机会。

“芙宁娜大人只是人类？”

“人类与神明……光靠肉眼确实没办法分辨，也有这种可能吧？”

……

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浓烈。

“但人类与神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权柄】。神明可以做到人类所做不到的事，所以才叫神明。数百年来，枫丹大地上存在许多我的神迹……”

芙宁娜一只旁边巨大的谕示裁定枢机。

“比如这个，又比如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的【律偿混能】。”

“但无论是当初梁月亦或者是公子……他们的【死刑】都是你无法解释的不是吗？”

“关于这个，我当时就很明确地说过，神明的决断本就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也不需要解释……”

还想糊弄过去的芙宁娜被那维莱特打断施法。

“不，芙宁娜女士，我必须提醒你认清当下的状况。在审判庭，审判本身应高于一切…在你作为神明之前，首先应该是今天的【辩方】。如果不按照审判规则如实陈述你所知的情况，那么形势将会对你非常不利。”

……

“……我的确不清楚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罪的定论是谕示机单方面裁决的，而它自诞生以后就一直独立运转。”

“不能…不能因为神的造物出了问题，就说神是假的啊……”

谕示裁定枢机往荧的方向偏了两个刻度。

“那么……你可以现场展现神明的力量么？”

荧妹很清楚芙宁娜的力量来自于梁月，而梁月的力量是来自于神像，到时候自己只需要一手自爆，芙宁娜就会被逼到绝境。

“我……神明的力量？观众席上有那么多一般民众，我可不能贸然使用神明级别的力量。”

芙宁娜也知道自己这一手站不稳脚跟，荧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梁月说过，在那维莱特面前真正运用水元素的话会被看穿，自己之前在对垒克洛琳德的时候也只是将其激发活跃起来而已……

“如有需要，我会去观众席的方向展开加护。”

那维莱特已经等这一手很久了。

“这……这就不需要了吧……之前你们也看到了我和克洛琳德对峙的样子……”

“只需要稍微展现一下身为水神的掌控力就好。”

说着荧妹翻手取出了一杯普通的水。

……

只是引动水流的话……

芙宁娜犹豫了很久，最终轻轻抬起了手。

只是引动水流的话！

身上地水元素十分谨慎地依附在体内，芙宁娜将对面荧妹杯子里的水引出凝在了自己的手上。

没有问题，一定没有问题，我可以的……

水元素成团静静地悬浮在了芙宁娜的掌上。

成功了！

芙宁娜的脸上带着欣喜，这样的话就……

抬头，入眼的是皱着眉头，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同情看着自己的荧。

什，什么意思？

于是扭头看向了那维莱特，企图想要说些什么佐证自己的神，力……

杵着手杖的那维莱特闭着眼睛，随后一双龙目睁开。

“芙宁娜女士，如果你所谓的【神明的力量】到此为止了的话……那么我会更倾向于旅行者荧的判断，即【你只是一个被诅咒的人类】。”

“等等！为什么！”

“因为这股力量，来自于我。”

那维莱特忽然伸出手轻轻一招，芙宁娜的身上，或者说自主出现的静水流涌之辉上居然首先爆发了岩元素，而后一股水元素被那维莱特从中抽出然后一如先前的芙宁娜一样静静悬浮在手边。

啪……

而失去水元素控制的芙宁娜手上那团水球就这么洒落在了她颤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