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吧？”

“刚刚的是？”

“那维莱特大人将芙宁娜大人……芙宁娜的水元素抽走了？”

“你们有没有看清楚啊，那是从那把武器上抽出来的！”

“等等，这也就是说，之前芙宁娜所表现出来的东西都是来自于那把武器？”

“虽然我们没有神之眼，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元素力运用的话凭枫丹的科技完全能够做到。”

“是啊……只是应用了各种科技的武器而已……”

“那这么说，芙宁娜居然？”

“真的不是……”

……

下方的观众席的声音在芙宁娜耳中只觉得嗡嗡作响，看着自己被打湿的手只感觉一阵恍惚。

还是被识破了……

平心而论，如果让梁月在这里评价一下的话那刚才芙宁娜的那波操作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一个刚刚得到神之眼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外见一点水元素都不曾展现的情况下做到那样精妙的控制。

甚至说，如果不依靠神之眼这种就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的东西的话根本就运用不了元素力。

而芙宁娜没有那种东西，她有的只是依靠自己的知识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对手中这把武器的钻研琢磨出来的方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天才。但天才需要时间将天赋变现，而在荧和那维莱特这种一个共鸣的天外之人和万水的旧主面前用班门弄斧来形容那都显褒义了。

而荧显然也没想到梁月的水元素力居然是来自于那维莱特这位水龙王……虽然有些误打误撞，但效果达到就行，而且还省去了自己自爆所需要的自证流程。

“也就是说，身为水神，别说神的权能，连水元素力都无法使用吗？”

这个时候派蒙补刀了。

看得出来，芙宁娜已经接近破防。

“我……这个……是律偿混能，对，是律偿混能。神明的力量源自于信仰，而枫丹人民对正义的信仰都被我转化为了律偿混能。”

“为了给大家的生活带来能量，我放弃了所有的神力，看，我是多么大公无私的神明啊。”

牵强……

芙宁娜的解释观众们并不买账。

就算是真的有这种神明，他们也不信。

“再怎么大公无私，也不可能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吧？完全没有力量的神明，还称得上是神明吗？”

……

谕示裁定枢机再度向荧那边倒了一个刻度。

而台上的芙宁娜看着那些仿佛是自己刚刚站上这歌剧院时那种怀疑的目光，心防终于开始崩溃了。

“喂，大家，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啊……大家不是都很喜欢我的吗，我还是那个芙宁娜啊，你们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吧？站在我这边……”

当恐惧这种情绪开始清晰地表露在芙宁娜脸上的时候，人们对她的怀疑更是加重了。

一个已经被当成了常识的几百年的谎言……封建迷信几千年，一朝醒悟，那种感觉要怎么用言语来形容呢？

而提瓦特有着能够“具现化愿望”的“规则”。愿望是有力量的，言语是有力量的，“名”是有力量的……

芙宁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逐渐散发的恶意。

“够了……够了！那你们说，如果我不是神明，那真正的水神又在哪里？现在你们没有真正的水神存在的证据，也没有其他人自称水神，那么水神除了我以外还能是谁？”

只要没有当事人，那她这个当事人不是也得是！虽然逻辑强盗了点，但它却是一种可以使用的诡辩。

荧妹也愣了一下，这种诡辩……只能说明芙宁娜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仍然不愿意死心，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你坚持声称自己是神明，而不是人类，那现在有一个办法，至少可以排除你是枫丹普通人的嫌疑。”

台下的娜维娅非常习惯咆哮公堂，而且选择的时机都是台上的那维莱特无法拒绝的时机。她，或者说他们

“下次在法庭上发言之前请先提出申请，即便你作为旅行者的搭档，也需要先获得临时代理人的资格。”

“不好意思啊审判官大人，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冒犯你了。我从白淞镇带了些海水过来，大家都知道白淞镇刚遭遇的灾难，许多人溶解在这样的海水之中……那么芙宁娜小姐，你是否敢于触碰白淞镇的海水呢？”

哗！

如果始终没有办法证明芙宁娜是水神，那可以用这种办法证明她是普通人！

听到白淞镇惨案的海水，整一片观众席都是坐直了一点。

大菜，毫无疑问！

“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作为神明的你，触碰这样的海水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会赢得自我证明的有力论据。但如果你不敢，一些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吧？哦，我觉得我必须要提醒你，谁都不想再看到有人溶解在海水里了……”

娜维娅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用别人性命去威逼的感觉真的糟透了……但正如那维莱特说的那样，掌握在神明手中的线索非常关键，刚好她叫娜维娅而不是程心！

“希望你不要鲁莽，承认自己的罪名往往要轻松许多。”

……

吵闹的观众席并没有打断芙宁娜的天人交战。她是见过白淞镇的惨状，见过那些“正在死去”的人的惨状的，所以恐惧当然也是理所应当。

直到台上的众人都能看到芙宁娜迈着有些隐隐颤抖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那杯放着胎海水的水杯之前，芙宁娜也仍然没有松开那被自己右紧紧握着的左手……

“芙宁娜……”

台上的派蒙有些忍不住了。

“芙宁娜女士，这种试验只是由指控方单方面提出的主张，并不属于常规审判流程，您有权利拒绝。”

那维莱特在这一刻也感觉是不是真的太过了。

娜维娅的后脚跟一直在微微抽搐，本能让自己想要上去阻止，理智一遍又一遍地阻止了她。

“哈！哈！”

一遍一遍的深呼吸似乎传遍了这个巨型的歌剧院，台下的角落处，仆人眉头皱起，身上已经有着火元素开始缓缓涌动了。

按照梁月所说，芙宁娜绝对可信，如果她如猜测中所料真的不是水神而死在了这里的话会不会对后续产生什么影响？

啵……

点点胎海水从水杯中溢出，在所有人都认为还没有到达极限，还不会将手伸进去的时候，芙宁娜忽然一边维持着粗重的呼吸，一边直接将手沉了进去。

“啊！”

“喂！”

“哇啊！”

“嘶……”

众生百态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呵......”

“看！我，我没事，看，你们快看啊，我的手还在，我没有溶解！这下你们相信了吧，我真的是神明，才不是会溶解的普通人类，真的……”

芙宁娜的动作几乎是完全不在预料之中，但却在算计之内。最终那维莱特还是跳出来当了这个恶龙。

“希格雯小姐，麻烦请希格雯小姐到庭上来。”

“欸？希，希格雯？”

看着美露莘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过来，刚刚感觉自己到了天堂的芙宁娜忽然又被那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

“别紧张哦，一下下就好……唔……嗯嗯，我知道了。”

握着芙宁娜的手看了一会又瞧了瞧现在她的脸色，一双赤瞳中有着了然。

“请希格雯小姐宣布检查的结果。”

“如大家所见到的那样，芙宁娜小姐的皮肤状态与呼吸的急促反应都显示出她受到了原始胎海水的影响，程度与接触同等浓度胎海水后的普通人类一致。”

“谢谢，希格雯小姐。也请芙宁娜女士回到位置上。”

在芙宁娜的错愕中，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她刚刚说什么？我没有溶解在胎海水中，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回答她的是娜维娅。

“最初我们的确准备直接使用白淞镇附近的海水，因为我们认为你必定会一如既往地选择逃避。但最终在大家的商量之下，还是换成了低浓度不会溶解人类的海水，毕竟万一……哪怕是万一有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大家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溶解于胎海水了。”

所以采用的是极低浓度的海水外加护士长希格雯进行检查的形式，感谢提供过人体实验的菲米尼，他知道哪个浓度能够刚好稀释到能被检测出症状又不会有太大问题。

芙宁娜明白过来了，但也同样傻眼了，居然做到了这一步……

而看台上的荧和那维莱特都表示疑惑。

到底是为什么？芙宁娜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原本的后果……这也太不像平时的她了，难道对于她来说，保护住神明的假身份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娜维娅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所以看向芙宁娜的目光也是愈发的冷漠。

“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啊，别再用冷漠的眼神看我了，刚才那个不算！你看，你们也没办法证明神明就不会受到原始胎海水的影响吧？”

“还有，还有，如果我真的是人类，我怎么会敢于把手伸进那种海水中呢……你们听我说话啊，拜托了，听我说，我真的是神明……”

可惜，这一次没有人愿意再相信芙宁娜的说辞。

“唉……”

“再诡辩下去也没有人会听了啊，已经有这么多证据了。”

“到了这个地步，芙宁娜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吧。”

芙宁娜在舞台上的挣扎让所有人，甚至都让表情万年不变的那维莱特动容，和她共事几百年，他几乎可以说是最熟悉芙宁娜的龙，所以他不明白，就像卡雷斯当初为何要主动寻死一样……

但他终归是最高审判官。

“我想，审判至此已经有了结果。没有异议的话，现在进入宣判环节。”

一杵手杖，那维莱特威严的声音传出。

“我以最高审判官的名义，认定芙宁娜以人类的身份伪装神明，欺瞒民众……有罪。现在，交由【谕示裁定枢机】进行最后的定夺。”

已经完全倒向荧这一方的谕示裁定枢机抽了一发车票被那维莱特拿在手上。

“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结果，我宣判……”

习惯性环顾一圈的那维莱特看向了手中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判决结果。于是舞台上的所有人，台下所有目力不错的人都看到了那位在那个位置上站了几百年的最高审判官手抖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

策划把芙宁娜送上审判台的众人相互看了看。

“怎、怎么了？结果是什么？”

小派蒙有些紧张。

“难道说……无罪？”

荧有些疑惑，而下方的芙宁娜再度燃起了希望。

“……不，谕示机给出的结果同样是有罪。”

那维莱特深吸了一口气。

“水神，有罪……死刑。”

……

只是片刻的寂静。

轰！

冲天而起的喧嚣声像是要掀翻欧庇克莱歌剧院一般。

“死死死、死刑？”

“水神死刑？”

“不对，芙宁娜不是水神啊……等等，但是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结果是水神？”

“什么情况？”

“不不不不，难道现在更应该关注的不是为什么是神明被判了死刑吗？”

“历史上唯一一次对神明宣判，而且还是死刑落在了我们一直以为是神明的人头上，这是怎样的戏剧性……”

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而出。

在场的普通人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但作为天花板的那一群人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在汇聚。

“不好！”

荧妹的战斗直觉可能比那维莱特都要敏锐一些，当即便是提着天空之刃跳下跑到了芙宁娜身边。

嗡！

浓郁的律偿混能开始凝聚在谕示裁定枢机上，正当那维莱特也同样出现在芙宁娜身边严阵以待的时候变故却再一次发生。

咔咔咔……

砰！

歌剧院内的空中忽然空间破碎，如果不是那维莱特反应够快，现在观众席已经有幸运观众被拖进空间裂隙里了。

“哈哈哈！终于出来了！”

呜！

鲸鸣声中一道略显沙哑，但无比张狂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