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蒙蒙亮着莫伶就起了床，刚蹲在河边洗完脸乔平就到了，他抱着一条披风，等莫伶擦干脸后丢了过去。

“今天要下雨，下去以后披上吧。”

“多谢了。”

莫伶打了个哈欠，边揉眼边问：“师姐教的心法你有练习吗？”

“心法？对我没用，我每年都去，已经熟到倒背如流，但没有天赋就算念上千百遍也没有效果。”

说完，见莫伶一脸踟蹰，乔平好奇道：“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去镇上吧。”

他去房间里拿上剑和庆衡送的银两，写好的信塞进怀里，之后跟着乔平通过传送阵到了镇上，今天是集日，每条街都走满了人。

莫伶走了两条街便觉得晕头转向，乔平则显得漫不经心，他微蹙着眉回应各家店铺老板的招呼，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游街似的，每一步都走的阔绰。

就这样又过了两条街，他忽然叭的一下停下步子，扭头看了眼莫伶示意他跟上，大步流星的进了一旁的铁匠铺，还不等开口，便迎上来两个伙计。

“仙爷，要打点什么吗？”

乔平就像看不到他们两个，沉声说道：“给我这个朋友打把剑鞘，要用上好的料子。”

莫伶还盯着一旁的铁匠出神，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锤子，每一次落下都激起一簇火花，直到一只黝黑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他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蔫蔫的将剑递了出去。

“要多久？”

“您要是急，两个时辰就好。”

倒是比莫伶想的要快上许多，他原以为要等明天来取。

“那好，多少钱？”

“恩……”伙计将剑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很快说道：“二两银子就好。”

“取的时候一并你。”

莫伶说完，发现伙计脸色有些难看，刚要问他就带着剑进了里屋，弄的莫伶一脸纳闷，等出门后便忍不住问道：“我们那都是取的时候付钱，这里规矩不一样吗？”

“倒也不是，有一些我们这样的人霸道惯了，到哪里都不付钱，你就瞧好吧，等待会儿来取的时候你要是付了钱他肯定笑的开。”

“这样啊。”

莫伶突然想起张铁匠说过仙人更要遵守规矩，不然下面只会更乱，那些人仅在玄宗做杂工都这样威风，但杂工再过分又能怎样？如果叫他们做了仙人……

“你总是突然出神，难不成真看上师姐了？”

“别胡说。”莫伶瞪了他眼，无奈道：“信使在哪里？”

“有信送到家里？”

“我没家。”

莫伶从怀里拿出信，解释道：“是帮我那个兄弟写的，他十分粗心，想来已经把写信这件事忘了，我代他写一封，不然他家人一定会忧心。”

“跟我来吧。”

只走了半刻钟乔平就进了一家客栈，同样是不等开口就走上来两个伙计。

“这会儿有信差吗？”

“哪里的信？”

乔平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莫伶，后者沉默片刻，解释道：“只知道在清水河边上，家主叫庆衡。”

“这……您把信留下，这每天都有信差来，我帮您勤问着点就是。”

“那麻烦了。”

莫伶想了想，觉得这活儿要比打铁累的快，摸出五钱银子后又带出一小块金子。

“这银子给你的辛苦费，金子必须交给信差，告诉他这封信十分重要，万万不可遗漏了。”

伙计一再做了保证，眼见到了就差立字据的程度，乔平直接把还不大放心的莫伶带了出去。

“再说下去也没用，我来镇上也有事，你是跟着我去还是再跟他说说？”

“我总有些放心不下……”

见莫伶真要再去，乔平忙的把他拉住：“跟我去就是，那人认识我，不敢怠慢的，兴许过不了几天信就被带上了。”

莫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乔平走，本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却不想直到了某户人家，刚一踏进大门，他身上那股傲然就散的一点不剩，笑呵呵的踩着青石板往堂屋去。

“方宛小姐？”

到了门前，他先是唤了声，很快那头就传来动静。

“乔平吗？”

莫伶见门被推开，一脸窘迫的转过身去，耳朵里满是情啊爱啊的亲昵话，他只觉得浑身刺挠，真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感，早知道是这码事他绝对不会跟来。

“那位是？”

“我新交的朋友，他不喜欢同生人讲话，以后有机会在介绍给你。”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叫莫伶稍等，便揽着方宛进了堂屋。

“这可真是……”

莫伶发现这院子里有假山，下面还有石桌石凳，于是坐下等他，却不想直等了两个时辰才见乔平出来。

他一手紧着腰带，另只手提着一个黑盒，方宛并没有跟着。

“莫伶，叫你久等了，来吃些点心。”

“不必了，我们走吧？”见乔平脸色突然僵住，莫伶又解释道：“再多等会儿也没关系，我正好练练心法，只是那剑还留在别处，多少有些着急。”

“那我们这就去，想来剑鞘也打出来了。”

乔平还是拿了一块递给莫伶，是很普通的糖酥小点心，后者虽说不吃，但吃过一个后觉得味道不错，两人还没到铁匠铺就将点心吃了个光。

“仙爷，已经打好了，您试试？”

莫伶接过后将剑拔出一半，摸索着剑鞘点了点头：“很不错。”

说罢，递了三两银子过去，伙计果然像乔平说的一样笑开了，满口说着好话将两人送出了门。

“也不早了，我们吃些东西回去。”

“我们在镇上待了一早，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乔平耸了耸肩：“最近啊，有什么大人物的墓穴被人发现了，他们都等着进去找货呢。”

两人一边说着，很快到了一家馆子，乔平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人从后走来撞了他的肩旁，还没等乔平开口，那人便呵斥道：“狗东西，你的眼瞎了么？”

“师兄。”

乔平拱手赔笑道：“师兄，是我的不对，给您赔礼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那人却是看着莫伶说道：“做什么事注意一点，幸好是碰上我了，要是碰上别人，说不准一剑将你杀了。”

“师兄教训的是。”

就这会儿工夫，已经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了过来，莫伶明白乔平是受自己的连累，这人有很大可能是俞紫派来的。

“那边的，你是看不见我吗？”

“师兄。”

莫伶也拱手示意，但并没有多少尊重，经过俞紫的传道他知道自己大概处于聚境一阶，而眼前的人仅是有天赋，并没有入门。

他甚至已经想好要如何拔剑还击，但那人却没再说什么，负着手走开了。

“你别怕，他们有时候修炼碰上难处就会这样，多看人家脸色就是，不要觉得这很丢面子，就算那样想，我们也没有办法。”

“是我惹来的，连累你了。”

莫伶叹了口气，也没吃东西的心情了，回去时将原因讲了个明白。

到了住处，这时才渐渐有了雨，莫伶一手抱着披风，真诚道：“连累到你我十分愧疚，只求乔兄以后不要再来，他们要做什么我一个人受着就是。”

之后，他将庆鸿雪送的丹药找了出来。

“这是我那个兄弟送的丹药，他说这很珍贵，我不懂，却知道乔兄十分向往修行，不然也不会每次传道都去听，请收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