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快要疯了，顾泽言，他是如何变得这么执着的，他曾经可以为了家人放弃她，为什么，如今要如此疯狂。

“你的家人呢？顾泽言，你清醒一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是查出来了，你的家人都要受到你的牵连，我都认命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你做这样的事情，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跟你回来吗？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慕清的声音说不了多大，她的嗓子依旧很难受，这些话，是她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就像拉锯的声音，很难听。

顾泽言把她抱紧：“他们都逼我，为什么，连你也逼我？我不想再为他们牺牲什么了，慕清，尤其是你，我不想了，他们要死要活，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你。”

慕清听了，她挣扎起来：“这就是你的爱？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样，我爱的顾泽言，不是这个样子，我的顾泽言温柔善良，为别人着想，你。”

顾泽言不想再听她说话，他捂住慕清的嘴，一记手刀，把她劈晕。

转头，看见来追他的宫人。

他们看见顾泽言怀中的慕清，皆是睁大眼睛。

顾泽言顺着他们的视线看来，又抬头，眼神里，放出了杀戮的光，冷漠，阴狠，犹如一匹狼，要将一切都撕咬破烂。

放下慕清，他最先解决的是逃窜的人，在然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最后，是那些还在救火的人。

火光冲天，都城中，一股烤肉的焦香味在黑暗中飘远。

这些人的死，无法解释。

顾泽言必须想一个好的理由。

将慕清安置好以后，他重新回到火场，那里一片焦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顾泽言拿着剑，刺进地里，又拔出来，刺进去，又拔出来，他在想一个办法，不暴露的办法。

半夏从宫中出来，她不指望南御墨了，现在，南御墨没有一点头绪，她尽管也没有头绪，但她还有落尘阁的人，把人都派出去，总好过干着急。

既然有怀疑的对象了，不管有多少怀疑的对象，都要一一去验证。

首先，她想查看的，是顾泽言。

她和南御墨想到一起了，南御墨先一步找了顾泽言。

可他们都没有见到顾泽言，去了顾泽言家，半夏听说顾泽言一个时辰前就被皇帝召进宫了。

可半夏就是从皇宫出来的，同一条路，她不可能没遇到顾泽言。

叫来崔轻玉，吩咐：“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顾泽言。”

崔轻玉听命。

半个时辰后，崔轻玉来报，说是找到顾泽言了。

半夏急忙来到顾泽言面前，还是一地焦黑，散发刺鼻的味道，半夏掩鼻，她很快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

顾泽言的样子很狼狈，头发烧焦一部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地上已经被插出一个一尺深的小洞。

“你在这里做什么？”半夏走到顾泽言身边，按停他手中的剑。

顾泽言抬眼，从思绪中抽离，他的眼神，是平静，暴风雨前的平静。

半夏把慕清被劫持的事情告诉给顾泽言了。

“怎么样，找到慕清了吗？”

太平静了，半夏觉得，顾泽言的表现太平静了，他怎么可能在听说慕清被劫持，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是你，劫持了皇后！”半夏恍然大悟，她绕着顾泽言转圈，气得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好：“你是不是傻，我已经将计划全部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半夏来到顾泽言面前，指着他的鼻子。

“那又如何？”顾泽言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半夏一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也急了，一巴掌打过去，顾泽言没有去躲。

他偏着头，握紧手中的剑，听到半夏说：“你坏了我的计划，混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崔轻玉挡在半夏面前，他看见，顾泽言的脸色很不好。

“我定下的计划，没人能够破坏，把慕清交出来，她要按照我定好的路走。”半夏叫嚣着，她是一个对计划很执着的人，只因为当初慕氏兵法里几条最初的设想是她提出来的，她就走到了这一步，如今她设计了全盘，决不会允许人来破坏。

“我不会交给你的。”顾泽言说，他举起剑：“今天，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崔轻玉拦着半夏倒退，顾泽言眼里的狠决让人恐惧。

半夏也看见了，她并不害怕：“怎么？你想杀了我？”

顾泽言没有说话，他盯着半夏，手里的剑慢慢抬起，剑锋直指两人。

“我早说过，我们绑在一条船上了，我的手里有你的罪证，若你要杀我，我们便同归于尽好了，顾泽言，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半夏停了下来，推开崔轻玉，走到顾泽言的剑尖前：“杀了我，我可以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两人对峙着，顾泽言的剑没有再近一步。

“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能把她带走？别妄想了，你们曾经失败过，怎么？你还没有认清，只有权利，手握大权，才能实现你心中想要的一切。”半夏伸出手指，挡开顾泽言的剑。

“你当真是蠢。”半夏走到顾泽言面前，再次扬起巴掌。

这一次，顾泽言拦住了她，抓着她的手腕，顾泽言想要揉碎。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顾泽言甩开她的手。

半夏踉跄着，险些摔倒。

顾泽言背过身：“闻到焦香味了吗？我做的。”

半夏没有说话，等着顾泽言说下去。

“那里面，有皇帝派来请我的人，我该怎么交代？”顾泽言的语气，不像是在问半夏，好像，心中早有了主意。

半夏也听出来了，她没有说话，等着顾泽言继续说。

“为了掩盖真相，这件事情要弄大，大到两个国家的战争，你不是说，将军的舞台在战场么？如今，你该做点什么了。”顾泽言转过来，盯着半夏。

半夏突然有一种控制不住计划的感觉，她原先的设想并没有这么快挑起战争，北临那边还没有准备好，时机还未成熟，可是，她知道，顾泽言说的对，现在这是一场死局，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后生可畏，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一句话，两次，她感受到两次力不从心，失去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一次是因为南御墨，一次是因为顾泽言。

但她还是自信的，她相信，她能把一切控制在正轨上。

“挑起战争？你说得倒是容易，如今北临那边，安默公主还没有做出危害北临的事，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和平，我怎么挑起战争。”半夏一甩袖子，头有些疼。

“哼，干什么要从北临那边挑起来？半夏，我真是高看你了。”顾泽言转头，他看向半夏。

半夏回望，她突然明白顾泽言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陈王妃？”

顾泽言把剑插入土里，向半夏逼近：“我正一筹莫展，你刚好出现了，半夏，你知道你这张脸与她有多像么？”

崔轻玉挡住。

“为了你的大业，为了我成为帝王，获得无上权利，半夏，牺牲一下吧，做一下天命之凰。”顾泽言几乎是一锤定音。

半夏握紧拳头，又松开，她知道，顾泽言是一定不会让慕清去做这种事情的。

抚摸自己的脸，这场战争必须提前挑起。

“崔轻玉，把我写好的信发出去。”半夏的声音沉降下来，她决定好要怎么做了。

走到顾泽言面前，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眼睑跳了跳。

顾泽言与他对视，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突然的深沉，让人觉得可怕，她怕是从来没有认清这个人。

半夏走了。

顾泽言拔了剑，向虚空中投掷，正中一个黑衣人。

那是半夏派来监视他的，刚才就一直在那里，半夏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如今，谁也不能来左右自己。

崔轻玉很快把半夏的信送出去了，是给北临太上皇的，崔轻玉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只是在半夏写完以后，她对自己说：“这是北临的理由。”

想来，这个理由是北临发兵的理由，因为什么，抢夺什么？天命之凰？亦或是半夏？

半夏就那么肯定，北临太上皇会为了她发兵攻打南冥？

计划就这样开始了，半夏还不能肯定可以挑起战争，她让北临的人行动了，让那人把安默公主去北临和亲的真实目的揭穿，然后，她让人与晋介合力去杀了安默公主。

部署完这一切，她让崔轻玉把她丢在陈王妃门前。

陈王妃，便是北临长公主赫连细辛，她终究是没有如愿嫁给皇帝，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陈王南御轩。

宫人见到半夏，以为是慕清。

赫连细辛一喜，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此刻竟五花大绑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把“慕清”送到北临，这天命就在她们北临，她的陛下也会感谢她，她会成为北临的第一功臣。

“快，将人弄进来。”赫连细辛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