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赫看着对面一脸戒备模样的女子。
他眉梢微微跳动几下,一脸抱歉地开口道:“对于之前的莽撞,我是来跟姑娘道歉的。”
姑娘?
柳觅眉梢一高一低,心中大抵估摸着对面男子应该是外乡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也无妨,她本就不想用裴云殇的名声来给自个招揽顾客。
“哦?道歉。”柳觅玩味地看着他。
欧阳赫面颊一红,缓缓从怀中掏出个发簪放在桌上:“之前我说的话对姑娘多有冒犯。
还请姑娘见谅。”
柳觅目光落在面前的发簪上。
羊脂玉雕出的一朵鸢尾花,花瓣清透,栩栩如生,根茎脉络都清晰可见,这个手笔像是云衔的作品。
看来这发簪价值连城。
“什么意思?”柳觅问。
欧阳赫连忙解释:“不瞒姑娘,我是最近才来金城的,游仙醉的事情我属实不知道。
当时没彻查清楚就诬赖了姑娘,这东西算是...赔礼。”
赔礼?
这也太贵重了吧?
柳觅抬眼看着对面男子,缓缓把簪子朝他手边推了推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东西我就不要了,不过是一句话的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公子又何必为了个陌生人破财?”
“不是的!”欧阳赫急急解释。
柳觅回内屋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他。
欧阳赫深吸一口气,平常他在江湖散漫惯了,回金城之后被朝堂束缚就觉得有些不习惯,如今碰到心仪的人,想讨人家欢心,竟然不知如何表达。
“姑娘还是收下吧,不然我总觉得我过意不去。”
柳觅对于欧阳赫的话心中略有诧异,她实在联想不到,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会是之前得罪她的自大男。
不过既然人家这般诚心,她若是再怠慢也不好。
她拿过柜台上的账簿,一边翻看着一边问:“方才公子说在我这里定了香膏?”
“是!”欧阳赫颔首,从怀中拿出之前袭香阁小厮给他开的单子递给柳觅。
柳觅看了眼上面的内容,见没什么问题,转而走进屋内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个香膏。
“这是公子定的,如果公子是真心诚意的道歉,那么我想请公子帮个忙。”
“什么?”欧阳赫问。
柳觅笑着道:“回去用香膏后,觉得有值得改进的地方,还请公子提给我。”
“这么简单?”欧阳赫没料到柳觅会提出这个忙,一时间有些悻悻然。
“本来和公子就没什么大冲突,加之现在公子是袭香阁的贵客,能得到客人宝贵的意见,已经要比这个簪子价值连城多了。”
柳觅回答着,指尖慢慢又把那簪子朝欧阳赫面前推了推。
拒绝的意味明显。
欧阳赫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更何况开始他就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如今也急不来不是?
“好!”他颔首,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拿过面前的香膏放入笼袖,又把簪子原收进胸口,就准备出门。
“对了!”蓦地,他突然想到什么,原又走了回来。
柳觅在算账,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可以,明个晌午我想请姑娘在对面天香楼吃顿饭,当作赔礼。”
柳觅闻言,还准备拒绝。
欧阳赫似是早料到她的想法,连连挥手道:“姑娘就莫要婉拒了,不然我真的心里过意不去。”
话落,他快步离开袭香阁,没给柳觅拒绝的机会。
柳觅看着面前的银锭子,叹口气,收进账台。
一直在内屋的刘氏早都把方才屋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
她缓缓从外面走出来,担忧地看了眼柳觅道:“听方才那公子话里带话的意思,他应该是看上裴夫人了。”
柳觅眸眼低垂,敛起复杂的情绪,回答:“那位公子倒是个正义感挺强的人,而且知错就认,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子就觉得屈尊了。
说实话,也是个实诚人。”
“可惜,裴夫人是相国大人的女人,他就莫要觊觎了,只是...”刘氏担忧地看了眼对面天香楼的方向道:“明个的饭局,裴夫人打算如何?”
柳觅顺着刘氏的眼神也看着对面酒楼,久久没有说话。
柳觅收拾完铺子里的东西,又去后院和张袖说了些贴心的话后才着手回府。
此刻,金城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纷扬扬的,如山舞银蛇,压得府中的两束腊梅萼枝轻颤,随风摇曳,飘散出阵阵幽香。
柳觅走过蜡梅,到西厢房查看十安的情况。
十安经过几日的调养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她还未从失去灵风的痛苦中走出来,人看起来郁郁寡欢的。
“十安,今个有乖乖吃药吗?”柳觅给十安号完脉,关心问道。
十安颔首,十足一副听话模样。
柳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抬眼看着不远处打开一条缝隙的窗扉,站起身打算关严实。
“柳觅阿姊,今个外面的雪,好大!”十安幽幽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柳觅颔首拿过窗台上放着的小扫帚,把窗坎上堆砌的雪扫干净后,回答道:“是啊,所以今夜的被子一定要盖严实,我一会儿让周嬷嬷再给你屋里放盆炭火,今晚好好...”
“我第一次见灵风哥的时候,雪就下的这么大。”十安打断柳觅的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似是陷入了回忆。
柳觅心中一动,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她身边。
“那是十年前,西州灾荒,我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孩子,不能干活,不能种地,更不能传宗接代,活着只会浪费家里的粮食。
于是就被父亲拉着去集市上当菜人,那时候我们家已经把母亲兑换出去了。”
柳觅听着十安讲述的话,心中一疼,悄然握住十安的手。
刚穿越的时候,她还不知南岳国的历史,可经历过这么长时间,对于这个国家她多少也是了解的。
枫帝在位的时候,南岳国最北面的临州城常年被北狄进犯,裴清任相国之前,南岳国有一个女宰相,也就是在这个女宰相的谋划下,北狄消停了几年。
之后,随着枫帝统治有道,裴清入朝,北狄被花家攻打落败后往更北的地方迁移,西州也是在那个时候入了南岳国的版图。
作为南岳国最西北部的州郡,西州土地贫瘠,常年被贫困和蝗灾骚扰着,不过最严重的一次饥荒就是十年前的大雪。
西州暴乱,金城忙着夺帝无暇顾及,导致当地民不聊生,菜人、易食同类比比皆是。
柳觅着实没想到,十安竟然是西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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