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谧愠怒道：“德舆，你真要造反吗？”

“稚远兄，我是气愤！”刘裕看向王谧道：“他想干什么？一来就给我定性了，那我还客气什么？”

王谧上前按住刘裕道：“先把刀放下，主使是顾大人，张先不过是个小吏，你跟他计较什么。”

“行，我听稚远兄的。”刘裕闻言马上收刀，给足了王谧面子。

“顾大人，下官失礼了。”

顾恺笑道：“年轻人，冲动些可以理解。不过张先毕竟是御史大夫，还是要给些脸面的。”

刘裕委屈道：“顾大人，您也听到了，是他自己不要脸面的。一介小吏，当众直呼重臣名姓，还要马上给我定罪，我能不反击吗？”

顾恺闻言马上看向张先道：“张先失礼在前，快给刘大人道歉！”

看着刺史府内卫兵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器，使团所有人立马盯着张先。

张先面色铁青，但不得不低头道：“下官出言无状，请东乡侯海涵。”

“既然知道自己出言无状，那就少说话！”刘裕冷哼一声，转头对顾恺和王谧道：“顾大人，稚远兄，请！”

“哈哈，好！”

顾恺跟张先确实没什么瓜葛，闻言也不管张先尴不尴尬，跟着刘裕走进大堂。刺史府只有谢晦和刘穆之敬陪末座。

一轮寒暄之后，顾恺开口进入正题：“德舆啊，朝廷这次让我来，主要就是对你与王恭之间的误会做出裁定。”

刘裕摇头道：“顾大人，这里面没啥误会，王恭造反的事情是坐实的。就是他派人在徐州境内截杀于我。”

顾恺答道：“德舆，此事王恭已经向朝廷上书说明了，是诸葛侃嫉妒你的军功自行而为。徐州刺史对此王恭并不知情。”

“顾大人，您别听他鬼扯。诸葛侃只是个琅琊国尉，没有王恭的命令，他能调得动军队？”

“此事我就要给他辩解一下了，王恭上任时间太短，重心都在彭城，琅琊郡的事情基本都是诸葛侃自行处置的。”

“好，就算他不知诸葛侃调动了郡国兵，那诸葛侃又是怎么出现在下邳郡和东海郡的？任由他郡之兵在本郡闪转腾挪，这两郡太守都瞎了？

所以我断定，这里面必有王恭的命令，他是徐州刺史，所以各郡才会对诸葛侃一路放行，而且还配合拦截！”

“这个嘛。”顾恺捻了捻胡须道：“这件事王恭确实也不知情，是诸葛侃假传命令，两郡太守也未细细查验，这才......”

刘裕打断道：“顾大人，都说您公正无两，可今天您也太偏心了吧？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在，王恭把所有罪名推在诸葛侃头上就完事了？”

王谧开口道：“德舆，怎么跟顾大人说话呢？”

刘裕转头看向王谧道：“稚远兄，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既然他王恭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还当什么青州刺史？

不如换头猪来，反正什么也不知道，还能给朝廷省点俸禄。

因为王恭出身太原王氏就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出了事还有朝廷给他擦屁股。

我呢？战场上玩命杀敌浴血奋战也就算了，还要防着他暗施辣手。朝廷就是这么对待功臣吗？”

王谧哼道：“顾大人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刘裕回道：“稚远兄，顾大人话里话外王恭一点错没有，那不就是我胡搅蛮缠，擅自攻伐吗？”

顾恺问道：“本官什么时候说王恭没错了？”

“顾大人刚才不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王恭虽然不知情，但毕竟是徐州刺史，总督七州军事，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一点错没有呢？”

刘裕接着问道：“那朝廷给他定了什么罪名，怎么处置呢？”

“王恭识人不明，除去琅琊内史之职，诸葛侃胆大妄为，削职为民。”

刘裕等着顾恺道：“完了？”

“完了。”顾恺点头。

“行吧。”刘裕点头。

顾恺笑道：“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处理了。你让青州兵撤回来吧。”

刘裕起身哼道：“那我先把燕国使臣叫回来，慕容垂准备封我齐国公，我这几天就改旗易帜！”

顾恺闻言惊住了。王谧闻言大声道：“德舆！你在胡说什么！”

刘裕怒火冲天道：“稚远兄，这是什么玩意儿？截杀刺史造反大罪，王恭毫发无伤，诸葛侃居然保下一条命？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朝廷不公，那我就反了，反正最多也就是个削职为民而已，我刘裕织席贩履出身，不怕！”

顾恺起身道：“德舆，有意见你就说嘛。不要冲动。”

刘裕坐下道：“顾大人，朝廷如此袒护王恭，您还让我说什么？有用吗？”

“你也是三品重臣，自然有权议政，老夫带过来的意见也要争取你的同意嘛。”

刘裕冷哼一声道：“我的意见，王恭削职为民，诸葛侃处死！朝廷能同意吗？”

“德舆，莫说气话。”顾恺也坐下道。

刘裕道：“最起码也要降职吧？我认为王恭不适合担任徐州刺史，都督七州军事，让他还回建康城抓罪犯去吧，丹阳尹挺适合他。”

张先忍不住道：“那刘大人认为谁适合？你吗？”

刘裕点头道：“行啊。王恭这种货色都能干，我为什么不行？老子当初守硖口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身上瑟瑟发抖呢。”

张先被噎得不行，嘲讽道：“刚才刘大人说我对上官出言无状，如今王恭大人也是您的上官，如此粗俗之语，算得上无状吗？”

刘裕嗤笑一声：“王恭截杀大臣，在朝廷没有定论之前他就是个反贼。我骂他怎么了？难道你见到翟辽还一口一个天王陛下？”

“都少说几句。”顾恺打断两人的争论，看向刘裕道：“德舆，你的意见我会传书建康。”

刘裕回道：“行，顾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先到馆驿休息，晚上我为您老接风洗尘。”

顾恺起身笑道：“哈哈，好。”

......

等使团众人离开，堂中只剩下王谧和刘裕三人。

王谧指着刘裕笑道：“你这张利嘴啊。真是可以。”

刘裕挠挠头道：“稚远兄，你觉得朝廷能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