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为什么不行？李舒妄挑了挑眉，双手抱胸：“我便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仵作，那也是最顶尖那一波，我来验尸，为什么不行？”

“就凭你是李忠的闺女！他廖勇的异姓妹子！现在廖勇袁芳是嫌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为他们两徇私乃至挟私报复？”孙一鸣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验尸之责只有衙门仵作才担待的起，但李舒妄却连个公门之人都不是，如何担得起如此大责！？”

这倒真是让李舒妄无言以对，她可以发誓自己不会徇私，但是别人信么？关键是别人的怀疑会不会影响她查到的证据效力？

李舒妄只能扭过头看向楚昭。

楚昭思忖了会儿，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孙一鸣阴沉沉地盯着李舒妄，讥讽一笑：当年你爹都没能将我如何，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眼瞧着李舒妄和楚昭之间氛围不对，袁芳忙道：“小舒没事的，我们相信大人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麻烦你在外头帮我操心着茂荣哈。”她话没说完，衙役们已经要上前来把她和老廖带下去了，她只得匆匆留下关于女儿的只言片语便跟着衙役离开了。

李舒妄只得说了一句：“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便眼睁睁看着衙役把老廖和袁芳押走了！

“大人”/“李仵作”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楚昭一愣，随即道：“你先说。”

“既然我不能去验尸，可否让我跟大人一起去案发现场，我想找找是否有其他线索。”李舒妄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即便不能验尸她也有其他事情可做，案发现场一样重要，“另外如果衙门要请他人勘验尸体，我想旁观。”

楚昭唇角微微向上，他点点头道：“我本也是这个意思。待会儿你随我去趟袁记。”

孙一鸣一听立刻喊了起来：“大人！这李舒妄既然验不得尸体，如何能去现场？万一叫她藏了什么关键性证据……”

楚昭不耐烦地皱眉：“你未曾听我说李仵作需与我同去么？在案发现场本官自然会时时盯着她！”验尸非仵作不可，但却没有哪条律令说破案的非官府之人不可，“你几次三番同本官说你如何如何心疼妻子，而今你妻子生死未卜，不着急回去看她，倒是在这里揪着所谓凶手不放？”

孙一鸣一愣，“我”了个半天，硬是没说出什么来，楚昭却懒得跟他浪费时间了，他直接问李舒妄：“赵捕头可回来了？”

“回来了，如今正在后堂等着。”

“好，便让赵捕头跟着孙公子去瞧瞧冯慧如今如何了，对了，孙一鸣我问你，这罗利伟请客是请你们夫妇两还是你们一家人？我记得你还有个闺女？她人呢？”

孙一鸣愣了愣，因冯逢既不姓孙又是个姑娘家，故而日常都是冯慧在教养，他向来少有关注，如今冯慧卧病在床，他居然连闺女在哪儿都说不出！

而面对楚昭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孙一鸣不敢说自己不知道，他绞尽脑汁，这才依稀记起来冯逢为了给冯慧取生日礼去扬州府了。“小孩家家不懂事，为了一个礼物居然跑那么远！如今她娘出事儿了还找不到人，都叫她娘给宠坏了！”

李舒妄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冯逢有没有被冯慧宠坏那是不知道，有这么个老爹，确实是倒霉。

楚昭清了清喉咙，让人把尸体送回验尸房，他发现李舒妄刻意偏开头，没去看那具尸体。楚昭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面色更多几分严峻，倒是让孙一鸣愈发心惊胆战起来，故而赵捕头从后台出来，让他带路去孙府时，他只好低声应是，半点不敢说什么。

李舒妄和楚昭为了求快，则干脆直接去马棚里签了两匹马。不过楚昭此前从没见过李舒妄骑马，顾忌她的安全便骑得不快。

反而李舒妄非但惦记着能尽快去现场找线索，更担心茂荣一个人被留在那里会害怕，当然是心急如焚，只是她又不好催促楚昭快些，难免带了两分在脸上。

楚昭心细如发自然瞧出来了李舒妄的心思，当下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双腿夹了夹马腹，驱使着马匹加速前进。李舒妄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两人总算是到了袁记，李舒妄人还没从马上下来，便有一道幼小的身影朝她飞奔而来，口中呜咽着哭喊：“姑姑！”

李舒妄心里一颤，下马的时候差点腿软，好在楚昭翻身下马后及时扶了她一把。李舒妄来不及说谢谢，一把抱住了这小人，轻声安抚道：“不怕啊茂荣，我们不怕，姑姑来了谁都不能欺负你了啊。”

茂荣哭得厉害，不一会儿李舒妄胸前都湿了：“姑、姑姑，爹娘被人抓走了！那个大、嗝、大坏蛋说爹娘杀人了，可、可明明没有！呜呜呜他欺负人！姑姑，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我、我想他们了呜呜呜呜……”

“茂荣乖哈，现在你爹娘都被坏人困住了，姑姑要找到证据证明他们两是无罪的，才能把他们救出来。”李舒妄轻轻拍了拍茂荣的脑袋，“你帮姑姑的忙，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姑姑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找证据，救人对不对？”

茂荣一听，赶紧把脑袋从李舒妄怀里拔了出来，又拿手一直抹眼泪，好叫自己不哭出来：“茂荣听话，茂荣不哭，姑姑去救爹娘。”

李舒妄看着孩子只觉得心疼，但眼下肯定是查案要紧，好在楚昭看准了时机，朝一个面容和善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叫人上前把孩子领了去——楚昭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把现场围了起来——故而此处早就有衙役候着了。

李舒妄微微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对楚昭道谢。

“不过小事，先进去看看吧。”楚昭说着，把围在袁记门口的麻绳拉高，先让李舒妄钻了进去，然后自己才走进去。

李舒妄打眼一瞧，发现这袁记里头桌椅凌乱、地上有食物泼洒的痕迹，部分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菜。很显然店里发生了突发事件引起了骚乱。这个突发事件便是罗利伟死亡、冯慧重伤不醒。

“大人，这罗利伟他们在里头吃饭的时候，外头应该有其他客人吧？是不是可以问问他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