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来历就像个谜团,无法捉摸,但又不是骗徒之流,他没忽略她在无意之间展露的大家闺秀风范,还有那过人的才识与经商手腕,只是有些时她大胆不拘得让人怀疑。
她像个谜,也像阵夏日清风,想抓在手中却抓不牢,让人只能追逐着她的身影。
三从四德?那是什么鬼东西?湛初白眨着大大的眼,无知的看着他。“可是这不过是脚。”她拉起裙襬,露出小腿肚,朝他抛出个媚笑,“跟你去青楼看到的差多了吧!”
“妳……妳……怎么可以这样不知检点!”炎武郎又羞又气地往后,却忘了自己靠到桶子边,一个重心不稳,就这么跌进水桶里,搞得满身湿。
看见他为了她的小露春光而蠢得跌落水桶,湛初白压根压抑不住地放声大笑。
他怎么会这么的有趣啊!让她快笑死了!
炎武郎洞身湿透狼狈的从水桶中站起,看着她笑得弯下腰的可爱模样,想生气一把火却发作不起来,他发现自己在看到她的笑容后,察觉到只要能让她绽放笑容,就算以自己的出糗来娱乐她,他也甘之如饴。
“见我发窘让妳很乐?”他狼狈地用手爬了爬头发,黑眸望着她,眼里有化不开的宠溺。
他或许真的又笨又蠢吧!才会想着只要能让她继续这么笑着,他甚至可以在多跌几次水桶都没关系。
“嗯。”她边笑边走上前去,踮起脚替他梳拢落在颊边的发,“不过下次别再这样了,堂堂一个堡主怎么可以老是出丑呢!”她叮咛着,就像这些日子一样,随时指导着他身为一个堡主该做的事情。
“喔,好。”他闪神地回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她白皙的小手抚上脸的触感给吸引了。
她的手,又白又软,碰上他脸的瞬间还带着少女特有的香气,跟他的粗黑大手完全不同。
黑与白,对比得如此明显,他一阵悸动,脑中闪过想将这小手紧紧握在手中的冲动。
“又发愣了?还不快点起来,要不然我怎么净身啊!”
闻言,他连忙跨出水桶,然后不管一身的湿就要走出门外,却让她突然唤住。
“对了,明天早上先不上课,我要你把所有人集中到大厅里去,我要公布一些事情。”
他点了点头。
“还有……”她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已经十八了,别再叫我娃儿或者说我是未及笄。”
炎武郎震惊地转过头来,被她推了一把──
“好了,现在快出去吧,再说下去洗澡水都要凉了。”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推了出去,还不慎被门坎绊了一下,当场滑了一跤跌在地上。
他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发笑,真是个傻堡主呀,摇摇头的地门关上。
“她及笄了?”炎武郎喃喃自语着。
那就代表……他可以不用继续忍耐下去了?他可以对她这样又那样,不用因为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娃儿而压抑忍耐?!
忍不住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越想越得意,好像美人儿已被他吃了似,忍不住大笑出声,那豪迈的笑声惊醒了附近奴仆房里的下人,也让树上的鸟儿们受到惊吓的窜逃飞出。
但他不管,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一件事,那就是──
她及笄了。
一早,火堡里闹烘烘的,所有人聚集到大厅,站不下的就待在外头的广场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就不知道主子突然把大家全都叫来是要做什么。
大伙引领期待等主子出现公布答案,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们瞪大了眼。
堡主跟在那个近来地位提升不少的小丫鬟身后,手上搬着一堆书。
所有人连忙往天上看去,想知道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打出来了,还是等等会落红雨?那个向来拿着大刀出现的主子竟然手上抱著书?!
湛初白还有炎武郎没去理会下人们的窃窃私语,直接坐上了大厅的主位上。
炎武郎清清喉咙开口道:“今天,我把所有人叫来这里,主要是有几件事要说。”他顿了顿,“从今天开始,堡里会开设小学堂,让有意愿习字念书的人可以上课。”
他话一说完,下人们莫不面面相觑,有些是不敢相信,有些则是不明白主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念书习字?这可是富贵人家才做得起的,他不过是一介下人,念书习字干么?!
再说了,主子以前总不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也讨厌那些酸儒老爱对他们火堡冷嘲热讽的,怎么今天反而改了性子要他们念书了?
看着下人们议论纷纷,炎总管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湛初白知道自己该是时候出来说说话了。
“所有人都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她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
她慢慢地扫了每个人一眼,“我相信很多人一定很疑惑,为什么突然要大家读书习字。”
“是啊!是啊!每天的活都干不完了,哪有时间去学什么字啊!”
“就是,而且我们又没有要考状元,习字对我们这些粗人没有用啦!”
“我们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够了,念书什么的就让其他人去做吧!”
几个较为大胆的仆人开口说,并赢得其他人一致的赞同。
炎武郎没想过这些下人们还有这么多意见,紧皱着眉就想发飙,谁知道湛初白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
这样的反抗声浪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我知道大家一定对这件事有很多疑问,你们可曾想过,假如识字之后会有哪些好处?”
好处?下人再次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当然堡主要大家读书识子,也不是要大家上京去考状元,而是要让大家生活更便利。”
她看见大家有了兴趣,连忙又抛出几个诱因,“譬如说,识得字,就不用花银两拜托人写家书,还不知道那些家书有没有写上自己的意思。还有,无论是人家借钱或者是买卖东西,也不会让人随口唬弄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几个分析让吃过闷亏的下人忍不住开口附和。
“就是就是,每次我们要写家书的时候,城里那个黄秀才老是讥笑我们,然后在纸上随便写几个字就打发了,银子却一次收得比一次贵。”
“对呀,上次城里周家庄的下人跟我借了二两银子,因为不识字也没写上借条,谁知后来跟他催讨的时候,他说没字没据的谁能证明,也不还钱了。”一个守门的下人气呼呼地说着。
这股**很快的如潮水般越涌越高,湛初白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后果,然后使了个眼色要炎武郎去收尾。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有心想学的人,每天晚上上完工后就到西院去,习字该有的东西堡内会准备好,不想习字的人也不勉强,全凭个人的意思,懂了吗?”他朗声一喊,这件事就此定案,下人们也回以一诺。
炎武郎回头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到了赞的表情,他也傻傻地笑开。
真是的!这个傻男人!明明京是个比她高壮的大男人,怎么还像个小动物一样露出那种单纯的眼神,像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鼓励呢?!
湛初白好笑地看着他,“好了,别笑了,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下一站,两人直接到火堡的铺子巡视。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来,但是这次的来访,湛初白同样要炎武郎先把所有的管事集合在一起。
“各位管事,奴婢是初白,上次已经跟各位见过一面了,这次主子找各位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想跟各位管事商量。”她有礼可爱地招呼着,表情人畜无害。
几位管事本来都不太乐意来,因为这个主子有几分能耐他们早已摸透,但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对话后,他们离开时脸上全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对铺子未来的前途感到无比的光明。
送走了那些管事们,一直坐在原位听他们谈话的炎武武忍不住询间:“方才妳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一堆入股分红利息之类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比修炼高难度的内功心法更让他头晕。
“没什么,指点他们一些赚钱法子,让他们可以更加尽心替火堡做事而已。”她替自己倒了杯水,轻啜后解释。
所谓的经商之法,从古到今原理差异不大,端看如何运用而已,之前她不轻易出手是因为对这时代不甚熟悉,等她花了些时间掌握背景,只消运用她曾经学过的知识,那些管事哪能不服呢?
毕竟她可是小就被当做唯一继承人训练的,虽然她在外人面前始终表现得如一个天真的愚蠢大小姐,但是实际上她早在国一时就进入公司实习,主导好几个企划案,成果丰硕。
“初白。”炎武郎还有一件忍耐了一整天的心事,终于逮到空档可以问了。
“怎么了?”
“妳说你己经及笄了,这是真的吧?”他屏住气,就怕漏听了任何一个字。
她抬起头,看着他紧张不安的神情,反问道:“女子及笄是几岁呢?”
他一愣,却还是回答,“女子十五即为及笄。”
“那我昨天都说我十八了,这样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不知他的心思,只觉他是因为她的娃娃脸所以对她的实际年龄感到疑惑。
“真的?!”他欣喜若狂,咧出大大的笑容,双手一伸,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转圈,惹得她不得不抱住他的颈项尖叫。
“啊啊──你在做什么?”这莽夫是疯了吗?
“我太高兴啦!炳哈──」他不管她尖叫连连,兀自抱着她转圈,“妳及笄的话,那我要开始准备我们的婚事了!”
什么、什么?!他现在在说什么婚事?谁要结婚?他刚刚好像说是……我们?
“等一下!你这个莽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湛初白猛捶着他,“谁说要跟你结婚了?你不要随便乱说。”
“我没有胡说。”他紧紧地抱着她,再一次讶异她真的好娇小。
她站在他身边,连肩膀都不到,重量也轻,他甚至单手就可以将她举起。
“你明明就是在胡说。”她小嘴气极的嘟起,双手更是猛捶着他,即使那力道对他来说连搔痒都算不上。
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她明明只想帮他当个好堡主,不再被人嘲笑而已,什么时候要将自己整个人倒贴给他了?!
炎武郎正色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犯傻的笑,“我没有胡说,难到妳忘了之前妳的脚被我看见的事情了?”
“那又怎么样?”
“一个及笄的女子将最私密的脚给一个男人看,那代表她已经坏了贞洁,所以妳非嫁我不可。”
若她尚未及笄,他只当她是个孩子般胡闹,便不能当一回事,若她已是个及笄的大姑娘了,他当然要负起责任。
当然!他绝对乐于将这个可爱又神秘的小东西当成自己的责任,两人成亲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他真是想到作梦也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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