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自然没有被邀请同行,也没有被礼貌地提供一个简单的兵舍,留在那里的物资军官厌恶地让他赶紧离开。“不,”劳伦斯不耐烦地说,“不,半只羊不行,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中,他今天飞行了九十英里,因此,他应该得到足够好的食物。你不要指望我认为部队缺少供给。”最终,这个军官被迫为泰米艾尔提供了一头牛,但剩下的人只得到了一些稀的燕麦粥和点心,一点肉也没有,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潮湿寒冷、饥肠辘辘的夜晚,或许这就是恶意的报复。
兰斯特克只有一支小军队:两个小一点的大型龙阵型,每个阵型有四条中型龙,还有一些送信龙,没有一条龙接近泰米艾尔的大小。他们的舒适同样遭到了忽略。这些人正在他们的龙背上睡觉,只有一些军官得以在小帐篷里过夜。
当他们为泰米艾尔卸下装备时,泰米艾尔到处嗅着,想要找一个干一点的地方休息,但没有找到。营地的地面上除了两英寸深的泥浆外,什么也没有。
“你最好能够躺下,”凯恩斯说,“如果能够正确处理的话,这些泥能够让你保持足够的温暖。”
“这样肯定不健康。”劳伦斯怀疑地说。
“胡说!”凯恩斯说,“除泥之外,你如何看待芥末膏?只要不在里面躺一周,他就会一点问题没有。”
“等等,等等,”苏刚意想不到地说。他已经慢慢学会了英语,否则的话就会被孤立,但他仍然羞于张口,除了做饭需要时,他才开口说话。他匆忙向自己的罐子和香料袋走去,拿出一罐碾碎的胡椒粉,劳伦斯曾经看到他在整牛上加过一小撮。他戴上手套,跑到泰米艾尔的腹部下,在地上撒了两捧,泰米艾尔从两腿间好奇地看着他。
“这里,现在会暖和点,”苏刚走出来说,又紧紧地把罐子封上了。
泰米艾尔小心翼翼地躺在烂泥上,发出了粗鲁的噪声,好像泥土挤住了他的身体。“唷,”他说,“我真怀念中国的凉亭!这样一点儿也不舒服,”他动了一会儿,“很温暖,但感觉非常奇怪。”
劳伦斯不愿意让泰米艾尔在烂泥里泡一晚上,但至少今晚没有希望改善这种状况。事实上,他想起根据霍亨洛希的命令,即使在大一点的军队,他们也只得到稍微好一点的食宿。只有温和一点的天气才会让他们的环境更加舒服一些。
格兰比和手下人耸耸肩,“我想这就是我们将要习惯的生活,”格兰比说,“我和李蒂费凯特在印度时,一旦他们让我们驻扎在白天的战场上,一晚上都听到伤者的呻吟声,到处都是刀剑和刺刀,因为他们不想麻烦,为我们清理出地方来睡觉。第二天早上,波特兰上校不得不威胁他们逃掉,以便让他们腾出点地方。”
自从成为一名飞行员,到目前为止,劳伦斯完全是在非常舒服的拉干湖训练营地和多佛长期建立的营地度过了安逸的时光,这些即便不像中国人认为的那样足够好至少提供了一个排水很好的空旷地,有树阴、队员和低级军官休息的兵舍,有为上校和上尉提供的总部房间。他想,或许他有点不切实际,希望在战场上、在行军途中有好的条件,但肯定可以安排得比现在好一些。不远处有一座山,他们在里面有过轻松的一刻钟的飞行,那里的地面至少要干爽一些,不像这里完全被雨水浸透了。
“我们能为龙蛋做点什么?”他问凯恩斯。当前,两个大捆的包裹仍然放在箱子里,上面用防水布盖上了。“他们会因为寒冷而受到伤害吗?”“我正在想,”凯恩斯暴躁地说,他正围着泰米艾尔走来走去,“你肯定今天晚上不会压碎他们吗?”
“当然我不会把龙蛋压碎!”泰米艾尔愤怒地说。
“那么我们最好用防水布把他们包起来,埋在边上的泥中,”凯恩斯没有去管泰米艾尔愤怒的咕哝声,对劳伦斯说,“在雨中不可能生火。”
队员们已经浑身湿透了,当他们挖完一个坑后,浑身都是泥,不过经过一番劳作,大家的身上至少暖和了一点。劳伦斯也站起来,全身都湿漉漉的,感觉浑身不适。“把剩下的防水布分一下,所有人都在泰米艾尔身上睡。”把龙蛋安全地捆扎进巢里之后,他说。然后爬上自己的地方,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为他支在泰米艾尔背上的帐篷,现在是空的。
过去的两天里,他们飞行了将近两百英里,现在,他们再次被步兵拖累着,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讨厌的时光中,更糟糕的是,后面还有无尽的供给车,在移动过程中,好像经常堵塞一样。路面非常恶劣,泥和沙混在一起,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到处都是落叶,又湿又滑。部队继续向东移动,希望和俄国人会合。即便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还在背负着战败的噩耗,队伍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秩序,有条不紊地前行着。
劳伦斯发现自己不公正地成为了供给军官。事实上,他们的物资非常短缺。尽管庄稼刚刚收割,但田野中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至少对他们来说没有。当他们向波兰人买粮食时,不论他们出的价钱有多高,波兰人都伸出空空的手。粮食坏了,牛群病了,如果逼迫他们,村民就会让他们看看空无一物的谷仓和畜栏。但偶尔,他们会在田野后面的黑树木中看到猪和牛,有时一些有胆量的军官会在地窖或者陷阱下挖出藏起来的谷物或土豆。即使冬天快要到来了,房子里的男孩瘦弱不堪、衣衫单薄,尽管劳伦斯提供了金子,也没有任何例外。曾经有一次,在一个比小屋小一点的家舍中,他恼怒地把手中的金子加倍,伸了出去,用犀利的眼神看了看躺在摇篮里几乎毫无遮盖的婴儿,年轻的主妇责备地看了看他,一句话不说,推开他的手指,指了指门。
劳伦斯走了出去,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羞愧。他为泰米艾尔感到焦虑,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东西可以吃,但他却无法责备波兰人,因为正是他们令这个国家的国土流失。这是羞耻的交易,尤其在他父亲的政治圈中会遭到谴责。劳伦斯认为或许政府已经作出了某种正式的抗议,尽管他并没有这个印象。这无关紧要,俄罗斯、奥地利和普鲁士都不会没有对土地的渴望。他们一点点地逐渐把边境向外推进,直到最后,他们在中间遭遇,而中间没有了国家。现在,这些国家中的一国士兵遭遇到这样的冷遇,一点儿也不令人感到奇怪。
他们花费两天时间,飞行了二十英里,终于到达了波森。在那里,他们受到了更冷淡、更危险的待遇。流言已经传到了这个城镇中,随着部队的到达,耶拿的灾难无法成为一个秘密,新消息涌了进来。霍亨洛希终于带着步兵的残兵投降了,奥德河以西的所有普鲁士人正像一屋子卡片一样,纷纷坠落。
法国人马歇尔穆拉特正在全国重复着他在爱尔福特取得辉煌战果时使用的诡计,除了厚颜无耻之外,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要塞一个个击毁。这种简单的方法说明了普鲁士人的堕落和卑躬屈膝,宣称他已经让他们投降,只等着总督把城门打开,让他们进门。但是离战场几百英里的斯德丁的地方长官,完全没有在意之前发生的事情,愤怒地拒绝了这个诱人的要求,镀的黄铜被揭去了,下面的钢铁露了出来。两天后,城外来了三十条龙、三十支枪和五千人,忙着挖战壕,为发动全面进攻,有意堆起了一堆堆的炮弹,最终,地方官员懦弱地递交了钥匙、让出了要塞。
当劳伦斯绕着城镇的市场走了一圈后,这个故事他至少听了五次。他不懂这里的语言,但一直听到相同的名字,而且谈起这件事情的口吻不仅开心,而且欢呼雀跃。人们在酒馆中聚会,当远处没有普鲁士人听时,他们会高举着伏特加酒,呼喊着“皇帝万岁”。有时甚至有普鲁士人在,他们也会这样,当然这要看瓶子里的酒下去了多少。到处都夹杂着好战和希望的气氛。
他把头探进能够找到的每一个售摊上,至少在这里,摊主无法拒绝出售能够看到的东西,但城镇的供给并没有那么丰富,大部分东西都被作特殊之用。经过多次寻找后,劳伦斯只找到了一头可怜的小猪。他付了五倍的价钱,才得到它,然后立刻明智地用棍棒将它打昏,最后打死,放在一个鞍具人员的手推车上。泰米艾尔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它,生吃的,他太饿了,甚至无法等待煮好之后再吃,吃完后,还辛苦地将爪子舔得干干净净。
“先生,”劳伦斯抑制住自己的脾气说,“你没有为一条大型龙提供正常的供给,你每天穿越的距离只是他能够飞的十分之一。”
“那有什么要紧的?”兰斯特克将军怒气冲天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英国执行什么样的纪律,但你和这支部队在一起,你就必须遵守它的纪律!上帝,你的龙太饥饿了,我的所有人也很饥饿。如果我开始让他们在战场上飞五十英里,自己吃的话,我们就无法保持好的阵型。”
“每天晚上在营地里,我们将——”劳伦斯说。
“是的,你会的,”兰斯特克说,“你将会在早上的营地里,在中午的营地里,每时每刻和龙军团剩下的龙在一起,或者我会让你成为背弃者,现在,滚出我的帐篷。”
“我认为事情进展得很好,”当劳伦斯返回作为栖身之处的被遗弃的牧羊人小屋时,格兰比看了看他的脸说。经过一周缓慢而悲惨的行军后,他们第一次睡在干燥的地方。劳伦斯将摘下的手套粗野地扔到小床上,坐下来,脱下了靴子,里面是脚踝深的泥浆。
“我有点想带泰米艾尔离开,”劳伦斯愤怒地说,“如果他愿意,让那个愚蠢的家伙把我们当做背弃者吧,该死的家伙!”
“这里,”格兰比说,他从地上拾起一些稻草,包住靴子跟,这样劳伦斯能够把腿拿出来,“我们可以去打猎,如果看到战争再次到来,我们就再加入到战争中。”他擦了擦手,坐回自己的帆布床上,“他们无法阻止我们离开。”
劳伦斯考虑了一下,但摇了摇头:“不,但如果继续的话。”
这种情况并没有继续,相反,他们的步伐更加缓慢了。几天来,流言一直在营地上传播,法国人已经提出了和平的解决方式。疲惫的军队中传来了宽慰的叹息声,但随着时光流逝,并没有传来任何公告,大家的希望落空了。接着新的流言又传来了,带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易北河以东的普鲁士的大片领土已经投降了;汉诺威也投降了;普鲁士要支付巨额赔偿;令人无法忍受的是,王子被送到了巴黎。“在皇帝的照料下,可以更好地理解我们两国的友谊,这会令所有人满意。”这就是险恶的措辞。
“上帝,他开始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当的东方暴君了,不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后,格兰比说,“如果他们违背条约,把这个男孩送到断头台,他将会怎么做?”
“他没有什么理由就把当甘处死了,”劳伦斯说,他能够想象得到迷人、勇敢的王后的悲伤,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新的人身威胁会怎样影响她的精神。她和国王已经飞到前面与亚历山大会面,至少,这是一种鼓励。亚历山大已经发誓将战斗继续到底,俄罗斯军队已经出发,前往华沙和他们会合。
“劳伦斯,”泰米艾尔说。劳伦斯在古老而熟悉的噩梦中浑身发抖,发现独自一个人在暴风雨中的“伯利兹号”的甲板上,那是他第一次服役的船只。海面上闪电雷鸣,整个大海都被照亮了,一枚龙蛋正笨重地向开阔地滚动着,龙马上就要孵出来了,但离他太远了,他无法及时抓住它。它不是不是绿色斑点的红色喀里克龙蛋,而是白色的泰米艾尔蛋。
他从脸上把梦境抹掉,听到远处的声音,非常有规律,像是雷声。“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拿起长筒靴,问道。关键是天空已经渐渐变亮了。
“几分钟前。”泰米艾尔说。
他们从华沙出发三天了,现在是11月4日。在白天的行军中,他们一直听到东边的枪声。夜晚,远处闪烁着红色的火光。第二天,枪声渐渐弱了,到下午,声音平息下来,周围陷入一片静寂。风向没有变化。军队没有拆除中午的营地,这些人好像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
那天早上派出的送信龙几个小时以后匆忙地返回了,他穿过了上校,直接到达了将军的住处。他们还没有出来,消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正在传播了,法国人已经占领了华沙,俄罗斯人被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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