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杖悠仁被残忍地殴打前, 虹龙先一步缩回了身子。巨大的咒灵盘旋在一脚刚踏出房门的莫里亚蒂身上，用喷出来的气息吹拂他的发梢，然后慢慢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对此, 虎杖悠仁发出惊叹:“哇哦！好帅！”

他朝莫里亚蒂招手，一脸兴奋地问:“刚刚那是什么？这个咒灵是你的持有灵吗？其实你的身份是通灵王？”

一边说着无厘头的话, 虎杖悠仁一边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条床单, 把脖子以下的地方都盖住, 装作深沉地说:“太渺小了。”

“……………”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捏紧拳头，狠狠砸到虎杖悠仁的后脑勺上。

“别总说一些让人接不住梗的话！”

虎杖悠仁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委屈屈:“你们都没看过《通灵王》吗？就是那个想要建立一个只有通灵者世界的麻仓好——”

说到一半，虎杖悠仁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是突然想起了这个番剧，但是现在的情况跟《通灵王》里的剧情真的出奇地相似。

“说起来，好像听说五条老师的挚友死前，也想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吧。”

乙骨忧太欲言又止, 视线隐蔽地飘到了那个自称五条小杰的人的身上，但他发现那人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是完全不在意现在的话题一样。

倒是莫里亚蒂看上去对这个动漫有些兴趣的样子，跟虎杖悠仁聊了几句。

虎杖悠仁难得遇到有人愿意跟他聊番剧, 快乐得手舞足蹈:“……总之麻仓叶王就是这种人，他第一世的时候其实过得不错，连母亲被害死都没能击溃他，直到他通过持有灵读到了身边的人的心声，还没办法关掉这种被动能力, 所以才会对人类感到厌恶, 希望建立起通灵者的世界。”

莫里亚蒂准备接话，他还未开口，就被身旁默默倾听的夏油杰插话了。

夏油杰问:“那麻仓好的结局呢？”

虎杖悠仁挠头:“这一类的热血少年漫画, 反派都会被主角团队干掉的吧。”

夏油杰:“说得

也是。”

“因为你想啊，只有通灵者的世界太恐怖了，只有那么少的人活着，连维持基础生活都不知道能不能行，如果到时起停电了，说不定都没有通灵者会维修电力。”

“还有啊，到时候肯定没人拍电影了，也没有人去卖那么多好吃的零食了，啊！对！如果可乐公司没有通灵者的话，可乐的配方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连生产可乐都做不到了吗！太恐怖了，我没有办法想象没有汽水存在的世界……”

“是啊……”夏油杰喃喃自语，他压低帽沿，沉默了一会，突然笑出声，“你这家伙，不愧是悟的学生，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虎杖悠仁惊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跟五条老师？真的吗？我没有五条老师那么强啦！”

“不是武力值方面，”夏油杰冷酷无情地击破了少男的幻想，“你跟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继续努力吧。”

他加快步伐绕到莫里亚蒂的身前，把他敞开的外套拉链拉好，低声说了句这里温度有点低，然后才继续对虎杖悠仁说:“是傻里傻气方面的一模一样，如果是悟的话，不愿意这个世界只有咒术师的原因，一定是咒术师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喜久福。”

“这样不好吗？”莫里亚蒂低头看着夏油杰的动作，轻声道，“每个人都有爱这个世界的理由，不论是可乐还是喜久福。”

夏油杰“嗯”了一声，松手，眼底带了些笑意:“这样挺好的。”

“不过你不想问问我爱这个世界的理由吗？”

莫里亚蒂静静地看着他。

夏油杰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情绪，深邃的瞳孔里仿佛燃着两簇小火苗，而火苗的燃料就是他身体里仿佛取之不尽的感情。

他亲昵地凑近莫里亚蒂，可惜鸭舌帽的存在，抵得两人都不由地后退了些许:“真的不问？”

他顿了顿，耍赖道:“你不问我也要说。”

“一开始是亲情，友情，后来我发觉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又太多的东西都冲击着我对美好的认知，好在我后来遇到的那些人——”比如在火山口里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的那

些陌生人，“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大部分人都是美好的。”

“再后来，”夏油杰垂眸，看到莫里亚蒂的表情后笑了笑，改口道，“不，也许是更早的时候，我就找到了爱上这个世界的理由。”

莫里亚蒂仍旧一言不发，可他的眼中同样被染上了笑意。

夏油杰张嘴，无声地吐出了几个词。

“咳咳！！”

虎杖悠仁的夸张咳嗽打断了目前称得上旖旎的气氛。

他双手捂着眼睛，却露出一条指缝，正在偷瞄莫里亚蒂和夏油杰的方向。

“那个……”他涨红脸颊，结结巴巴，“还有人在这里呢，你们……是不是不大合适？”

夏油杰听到了虎杖悠仁小小声说的那个词，心底骂了一局看不懂空气的臭小鬼，然后换上一副表面温和实际嚣张的表情，搂住了莫里亚蒂的腰。

“你觉得我们会接吻？”

虎杖悠仁差点被吓得摔到地上:“不不不不——”

“那你说对了。”夏油杰鼓足勇气，飞快地在莫里亚蒂的嘴巴上贴了一下。

虎杖悠仁:“啊啊啊啊——！！！”

他飞奔到前方快要走远的同伴身边，终于明白了其他人突然加快步伐的原因。

只有他还傻傻地等着继续跟莫里亚蒂聊动漫！！

莫里亚蒂低笑:“别欺负他。”

“臭小鬼而已。”

“你跟他一样可都是高专一年级生，这么说你也是臭小鬼了？”

“反正他既然是悟的学生，那自然是要比我低一个辈分的。”

两个人慢悠悠地跟在已经散开巡逻的四人身后。

莫里亚蒂说:“对了，关于之前的魔术师事件，其实有一些部分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说起那个，”夏油杰的表情有点臭，“那些人的邀请函是你发的吧，我应该提前发现两种邀请函的区别的。”

没错，夏油杰也是事后才发现，在被抓走的那100人的邀请函上，莫里亚蒂其实早已做上了记号，等于说他在留下邀请函当做线索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向夏油杰以及他背后的咒术界预告了那些人会被带走的事情，可惜的是并没有人及时发现他留下的警告

信号。

这的确是让夏油杰感到挫败的一点，如果他及时领会到莫里亚蒂的意思的话，也许那些人也不必遭受真人的恐吓了。

“不用自责，”莫里亚蒂淡淡地说，“你没有发现这一点其实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现在提起这件事，我并不是想指责你什么，而是……”

其实到这个时候，莫里亚蒂都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计划之中更深层次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也许会变成未来某些不好的事情的起因。

更何况他并不是那么想做欺骗夏油杰的事情。

莫里亚蒂抬眼，夏油杰锋利的下颚线被藏在口罩里，他也难以在这个角度看清夏油杰的表情。于是莫里亚蒂确认周围无人后，抬手将夏油杰的口罩摘了下来。

夏油杰有点惊讶:“怎么了？”

莫里亚蒂没告诉他自己做出这番任性的动作，只是想看着他的脸把所有的计划都说出来。

“其实在那次事件里，我也是利用了一些……”莫里亚蒂少见地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述自己的意思，“被真人带走的那100个人，其实是经过我的筛选的。”

他开始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

“我主动找到了真人，向他提出了一个游戏，就是你所看到的，对于普通人与咒术师的测试游戏，”莫里亚蒂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并到一起，“如果想得救的话，就必须剪断另一边的绳子，我提出用这种方式来测试人性，让他看一出普通人与咒术师互相残杀的好戏，但是作为交换，游戏开始前的那段时间，他不能再继续使用他的能力，将人类变成咒灵。”

“不出我所料，真人同意了，他的确认为这种游戏非常有趣，并且在提出游戏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定了普通人会舍弃掉咒术师，他打算利用这件事，将咒术师的信念全部毁之一炬。”

莫里亚蒂的声音很轻，说到这里时，他迟疑了一下。

“……如果是你呢，”莫里亚蒂问，“你也敢肯定普通人会舍弃掉咒术师的，对吧。”

夏油杰不得不点头，承认了莫里亚蒂的猜

测。

其实在真人向他提出一起等待游戏结果时，他都已经做好了舍弃掉普通人，营救咒术师的准备，所以当看到普通人放弃了自救而保护咒术师时，他才会震惊到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回神。

他忍不住问:“那你呢？你对人性那么有信心吗？”

莫里亚蒂摇头:“不，我也认为人们会舍弃掉少数人的利益，获取大多数人的利益，那100个人势必放弃10个人，就算有人会提出不能舍弃另外10人，他的声音也绝对不会大过团体的声音，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公平的选择题，而是一个陷阱。”

“那他们怎么……”

“所以我才说，那100个人是经过我的筛选的，”莫里亚蒂说，“那是作弊。”

“第一，被真人带走的100个人，每一个都是与咒术师接触过的，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咒术师是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他们所有人都受过咒术师的帮助。”

“第二，我对他们都建立了单独的档案，从他们的生平进行分析，筛选出更像‘好人’的那一类人，因为他们更容易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产生责任心，也更加难以舍弃掉别人的性命成全自己。”

“我通过这两个条件，选出了这100个人，对他们发放了邀请函，我知道他们不会做出放弃咒术师的行为。”

“这就是我的作弊手段。”

夏油杰愣了很久，他仔细思考莫里亚蒂说的每一个字，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原来人性并不能用纯善来概括。

“原来这就是犯罪卿莫里亚蒂的手段吗……”夏油杰不由感慨，“你干脆换个名头，叫人心操控师得了。”

莫里亚蒂有点意外:“你要说的只有这个？”

夏油杰叹气:“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也听说了，动画里都知道想要消灭人类的后果是被主角团队打败，我总不能迎难而上，在死路上走到黑吧。”

他揽住莫里亚蒂，狡黠一笑:“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那么容易死。”

莫里亚蒂忍俊不禁，与夏油杰对视。

然后，在夏油杰错愕的表情之中，拥住了面前的少年。

“没关系，”他说，“如

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如果累了可以到我身边休息。”

“我知道保护一词给你更多的是压力与迷茫，但是别怕，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一份答案为止。”

夏油杰再次愣住。

莫里亚蒂的耳语仿佛春日的暖风，一点点地融化了他树立在人前的无形冰墙，一点点解放出了冰墙中被禁锢的巨人。

夏油杰闭上眼，收紧手臂，将自己的疲态隐藏在莫里亚蒂看不到的地方。

的确很累，没有什么比近一年以来看到的东西更让他觉得疲惫了。

但是就像之前夏油杰所说的那样，他早已找到了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这个理由此刻正在他怀里，正在疏解他身体里所有的负面情绪。

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我喜欢你。”

近乎耳语的低喃，让莫里亚蒂的脸上荡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容。

他的手落到了夏油杰的后背上，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嗯。”

——“哦呀。”

不远处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高楼之上，他背着光，低头俯视脚下的蝼蚁。

“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额头上有一道贯穿伤口的夏油杰，正微笑着对脚底的那一抹金色挥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完更新了，人都写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