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和魍信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两人浑身是血，但依旧斧来槊往，杀得尘土飞扬。赵信越杀越猛，呼喝连连；魍信力量不足，不断退缩。

明珠的一声“辛百瞳”，让赵信全身一抖。

赵信大吼一声，斧头狂风扫落叶一样，扫向魍信。魍信微微叹息一声，竖槊格挡。斧与槊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魍信力量不足，被震退三步。

赵信像一头疯虎，斧头连扫十八下。魍信接了十八下，后退了十八步。

“纳命来！”赵信舍了斧头，猛地蹿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魍信。

“赵信，”魍信吼，“放手。”

赵信没理会，张口咬住了魍信的肩膀。魍信麻痹了，身体不动了。

“你会后悔的！”魍信说，“......这是他想要的结局，绝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

赵信不管不顾，依旧用力咬住。

魍信僵硬不动，脸色惊恐。他的外形开始变化，像遇到热锅的奶油，慢慢融化成一团糊状，又变成了一团白气。赵信张嘴鲸吸，白气部分进了赵信嘴里，部分环绕住了赵信——赵信闭着眼，挺立在白气中。

白气散尽，赵信变成了辛百瞳年轻的样子——他三十多岁，年轻潇洒。头发略长，曲张有力。一身黑夹克，说不尽的风流倜傥。他闭着眼，面容平和宁静。

“辛百瞳！”明珠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辛百瞳睁开眼，眼光炯炯有神，“我回来了。”

辛百瞳扫了全场一眼。他看到花影时，眼睛一亮——跟鬼叫谷时完全一样，但他没在花影身上停留太长时间。他一个跳跃挡在了明珠和明楼中间。他面对明珠，笑着说，“这些年过去了，你成功了么？”

“我按照你的方法，创造了人鱼族。”明珠抬起头，惨白的脸上透着骄傲，“我成功了。”

“恭喜你，终于成功了。”辛百瞳转身面对明楼，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告诉过你。你渡劫失败，是杀戮太多。你潜心修行，或许还有飞升的机会。你抢夺明珠的始祖灵蕴，强行提升境界，一定会灰飞烟灭。”

“你骗了我，我不再信你的鬼话。”明楼冷冷一笑，“你已经死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一定要得到始祖灵蕴。”

“不能改变了么？”

“我宁愿渡劫失败，化为乌有。”

“这也算是一种决心。”百瞳说，“看来，我们没有善终的结局了。”

辛百瞳抬起右手，掌心生成了一个柔和小光球。他的手反向一推，光球飘到了明珠额头，光芒一闪，融进了明珠脑袋。“明珠，这是我唯一的计划。”

明珠闭上眼睛，阅读信息。过了一会，她睁开了眼。“辛百瞳，你比明楼更混蛋。”

“你不要生气。辛百瞳早死了，我是他留下的一段意识。意识没有思想，只有任务。”辛百瞳说，“你早该想到今天。我给过你选择，但你没有选择。”

“我......”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保住你造物的唯一方法。”辛百瞳说，“而且，你想过没有，生命不融入大道自然，能算得上是完整的、有力量的生命么？”

明珠皱起眉头，眉毛像弯曲的柳叶。过了一会，她的眉毛舒展开了，语气依旧不悦。“我当初不该救你。”她抱怨一句，又叹息一声，“我以妖精之身，强修圣者道。没有你的帮助，我走不到今天。”她一笑，“我答应了，算我还你的。”

“谢谢。”

“我需要时间。”明珠说。

“我最多给你创造五分钟时间。”

“足够了。”

辛百瞳对着花影一笑，冲向了明楼。他没有施展幻术，或许残留意识没有施展幻术的能力。他只是疯了一样，冲了上去。明楼冷笑一声，五指如钩，扑了上去。

“花影，”明珠走到花影的身边，说，“你不要担心。他不是辛百瞳，只是辛百瞳当初撕扯下来的一段意识。你没必要伤心。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我要做什么？”

“接受我的灵蕴。”人鱼始祖强调，“始祖灵蕴！”

“始祖灵蕴？！”

“是。”明珠笑了，“我告诉过你，谁得到我的灵蕴，都可以再上层楼。你也一样。到了现在，我们的命运都掌控在了明楼手里。但我和辛百瞳都不是明楼的对手，现在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你有所突破，对抗明楼。”

花影明白了。辛百瞳布局了一切，都是为了她。始祖灵蕴是辛百瞳给她留下的遗产，不能辜负。“明珠，谢谢你。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好，你说到就要做到。”明珠说，“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不要让你的气息跟我对抗。”

花影闭上了眼睛。

明珠的一只手摸到了花影头顶。

明楼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明珠，你个混蛋。你死之后，我必定毁灭你创造的一切！”

花影心念一动，气息波动起来。

“静心。”明珠说，“否则，功亏一篑。”

花影强行压制情绪，心入空明，再无旁骛。

一股磅礴的力量，携带着强大的、愉悦的、舒适的生命气息，涌入了花影体内——就像倔强的种子，入地生根发芽；就像明澈的雨水，滋润大地万物；就像和煦的阳光，抚育万物生长......仿佛经历了春夏秋冬、风吹雨润，种子长成了大树，与花影融为了一体......

似乎很短、又似乎过了很久，花影睁开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全身通透流畅，力量充沛，如获新生。

“花影，”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一切靠你了。”

明珠虚弱到了极点。乌黑的长发变得苍白稀疏，洁白的肌肤变得苍老褶皱。她的眼睛失去神采，精神疲弱，有气无力。她随时可能烟消云散。

“坚持住。”花影一指点在明珠身上，“等我杀了明楼，安置好人鱼。”

“好。”明珠脸色红润了一些，气息也稳定了一点。

花影看场中交战：

明楼化身青龙，缠住了辛百瞳。青龙全身鳞甲紧绷，用尽全力勒杀辛百瞳。辛百瞳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全靠一口意气支撑。辛百瞳看到大局已定，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意气一松懈，青龙趁机发力，辛百瞳被勒得血肉崩碎，经风一吹，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