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看阿花有些不解，白玉涵知道她是好心，便解释了一下。

“我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非但没有成功，还被人背刺议论，说的话很难听。这里的人思想落后，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救回来的。”

阿花笑道：“没事，我也没想着能救所有人，救一个，可能就能改变一个女子的人生。”

“你救了一个，就会想救两个。救了两个，就会想三个四个，人的欲望是停不下来的。”

“这种欲望是个好事，能拥有它，是我的荣幸。”

见自己说不动她，白玉涵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懒的管你，好心没好报。”

阿花笑笑没在意，挑了几本书后才回府。晚上秦越回来的时候，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我觉得这个白小姐是个善良热心的人。”

秦越道：“我也听过白家的事情，白小姐如今孤身一人，虽说已经许了亲事，但到底身后无人真心为她撑腰，再加上她未来的公公，就是郭长旗，本身也不赞成这件事，所以白小姐办不成，也在意料之中了。”

“郭长旗也不赞同？”

秦越点头：“嗯，我今日和他说起这件事，听他的意思是如今滨州穷苦人家多，女子也是家里的劳动力。相比较女子，男子去学堂更容易一些吧，但是现在滨州男学子都很少，过去十年里，也才出了一个秀才，还是止步於秀才，没有向上考。这让大家都觉得读书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干活，到时间了就娶妻生子。”

付出和结果不成正比，看周围人都是如此想法，时间一长，学堂竟也慢慢的萧条了。

“还是要发展，才能让百姓的思想进步。”

阿花不赞同：“要发展也太慢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展起来的。更何况现在都没有人才，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去哪里谋发展。”

秦越道：“那要不，我先强制吧，看看效果。”

强制令发出之后，效果比阿花想的好太多了。到了规定时间，竟然来了三十多个女孩子，年龄都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她们聚在院子里，一起低声说话，瞧着很是热闹。

就连白玉涵都来了。

看到阿花脸上的笑容，白玉涵泼冷水：“你就瞧着吧。”

直到开始上课，阿花才明白白玉涵的意思。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打打闹闹，有的说话，有的发呆，有的绣花，那么多人中，真正看书学习的，只有那么三四个。

白玉涵道：“看吧，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逃避家里干活，根本不是真心想读书的，她们不会明白你的心思的，所以放弃吧。”

“没关系，以后每个月我给她们做个测试，按成绩排名 ，只留二十个人，到时候二十一名之后，全部清退。”

本以为此话传到她们耳中，会引起重视。没想到众人都不以为意，还是白玉涵给了阿花解释：“反正能偷懒一日，就一日，她们着什么急。”

她们是不着急了，着急的是阿花。当天晚上，阿花上了火，嘴角起了个大水泡。

秦越心疼的给她抹药：“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可以.....嘶，我这才第一天，怎么能打退堂鼓。”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连带着起泡的那侧嘴角疼，阿花捂着嘴依旧坚持。

秦越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打算劝服她。

“既然她们觉得读书没用，那就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思想是错了，知道读书有用了，就会主动去读书了。可是该怎么让她们转变自己思想呢？”

该怎么让她们转变思想。

阿花坐在床边，歪着身子靠着床柱，认真地想着。

秦越都出去一趟洗漱干净，看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睁着迷茫的眼睛在想事情。他有些好笑:“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

阿花这才回过神来，看他眼下的青色，“最近你也是，累坏了吧。”

秦越给两人盖好被子：“我倒是无碍，这几日总算没有白跑，也算是摸透了滨州的情况。”

阿花熟练地靠近他怀里，右手自然地搭在他胸膛上，手下触感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胸骨，她捏了一下：“你看，都瘦了这么多，明日别出去，好好在家休息吧。”

上下乱摸的手被秦越握住，耳边是他忽然加快的心跳，以及他的忍耐声：“再摸明日我就真的出不了门了。”

说起来两人也许久没有亲热了，中间有几次秦越晚上想‘活动’一下，都被阿花说累给拒绝了。听他如此说，阿花拿还能自由活动的上半身蹭着他：“不能出去才好，那就在家里陪着我。”

秦越闻言，双眼一亮：“真的？”

阿花从他的掌心挣脱自己的手，顺着他的身子向下摸去。

“当然是真的。”

手心跳跃的东西，暴露了主人激动的心情。

秦越朝她一笑，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

次日两人果然都起晚了。

二丫在房门口徘徊了许久，正下定决心准备去敲门的时候，房门被打开。阿花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又轻轻关上。

“二丫，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二丫道：“外面来了些人，说听说咱们这里可以让女子免费读书，他们是送自家女儿过来读书的。”

“既如此，收下就是。”

新来的女孩，有六个，都是十一二岁，看模样应该是附近村庄的，身上穿的衣服都打着补丁，不过都洗的很干净。看到阿花过来，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叫她‘花夫人’。

阿花被这个称呼逗笑。

众人有些不解，阿花道：“‘花夫人’，这个名字好听，我喜欢。以后你们就这么叫吧。”

新来的女孩子们很勤奋认真，看样子是真心想读书的，阿花很满意，上午的课不自觉的就夸了她们许多次。

这可给了那些懒散女孩子们很大的危机，因为昨日阿花已经说了，月底要进行排名，只留前二十个。本来人并不多，就算留二十个，她们也很有可能会留下。现在多了那么多人，就代表着她们要走的可能性又大了许多。

於是趁着中间休息的时候，两帮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阿花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其中最中间的两个女孩子相互扯着对方的头发，身上衣服都扯了一大半。

“都住手！”

二丫陪在阿花身边，见状上前想要分开两人。那个城里的女子并不忌惮阿花，闻言并没有停止动作，还趁着后来的女子收回了手，直接伸拳朝她的脸打去。

好巧不巧，拳头落在了劝架的二丫脸上。

“都住手，再动手我叫侍卫过来，把你们都抓进牢里待着！”

厉言终於让她们停了下来，阿花沈着脸，看着最开始动手的两人：“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两人有些不服气。

“王琤！带人过来，把她们轰出去！”阿花道。

王琤早在听到吵闹的时候就躲在门口盯着，猛听到阿花叫他，还吓了一跳。又见此刻这么多人，王琤立刻走进去：“是，夫人。”

真的看到侍卫过来，两位姑娘这才感到害怕，纷纷求饶。

阿花不为所动，等王琤带她们离开，又把她们的东西拿走，阿花环顾众人：“我知道你们都打什么心思，昨日没管，是想着第一日给你们个面子，从今天起，我每日根据你们的表现，清退一人，只要被我退出去，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嫌弃的人，在整个滨州，怕是也不好混，更别说以后指望说个好婆家了。”

看到她们脸色凝重，阿花很满意：“要是不想以后被我退出去，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赶紧离开。只要现在留下来，以后再想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说完，带着二丫回到房中，从抽屉里拿出药：“坐下。”

二丫向后退了半步：“夫人，不用了，这点伤不碍事的，下午就消肿了。”

“过来，坐下。”

二丫忐忑地坐下，仰脸等她上药。

阿花用无名指沾着药膏，轻轻地涂在二丫脸上被打肿的地方。

两人离得近，二丫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想的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夫人真好看。”

阿花噗嗤一声笑出来。

“夫人一下，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当真是入了迷。

阿花道：“二丫也很好看。”

抹好了药，二丫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沈：“一点都不好看，我的名字也不好听。”她说着，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兴奋地说：“夫人帮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阿花把药盒放好：“可以啊，你想要一个和你原名相似的，还是截然不同的？”

二丫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阿花道：“那就相似的吧，你这个名字被叫了这么多年，突然换一个新名字会很麻烦。既然是相似，那就叫.....”

她在纸上写下‘尔雅’两字：“尔同你，雅是温柔雅量，尔雅。”

二丫看着纸上的字：“可是夫人，我也不会写啊。”最近她只学了简单的天地人等字，还没有学到这么覆杂的。

阿花把纸折好交给她：“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学到的。”

“好，那我从今天起，就叫尔雅。”

名字也不是立刻就能换掉的，二丫和她说完话，又跑出去忙别的事了。

阿花还在原地坐着，脑中却在想着那帮女孩子的事。她去的时候留意了一下，今日过来的女孩子，并没有带吃的过来，到了中午怕是还要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她是可以负责的，可也只能负担一段时间，如今学堂刚开始，纸墨笔砚就是一笔支出，她和秦越过来滨州时虽然带了不少银子，但也禁不住这么花。

更何况，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阿花叹口气，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过於简单了些，有些事不是光靠她一人就能完成的。

“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秦越从里间出来，见状问道。

阿花说出心中问题。

“这也是难题，再让她们坚持一段时间吧，也可以考验一下她们的心性。等这段时间我把城中的情况整理一下，就去宜州看看，顺便请教一下孟召，看看他对滨州有什么建议的地方。只要商业建起来了，大家手头有了银子，情况就会好很多。”

阿花握着他的手：“辛苦你了。”

“那也比不得你。”

两人含情脉脉，相视一笑。

（正文完结，番外嘎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