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溺宠妖娆妻
苏卿说着,便顺着大道走去,边抬头看着茶园的方向,不一会,大道上出现几条岔道,苏卿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挑了左边那条小路,闵嵇紧紧的盯着她的身影,跟在她身后。
流芳茶庄山矮土肥,气候温润,极适合茶叶生长,苏卿走来一路茶树滴翠,清香扑鼻,看着眼前眼界开阔的大片绿地,苏卿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舒畅,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不过一片景致不错的茶园,她也能这般欢喜,闵嵇看着她有些轻飘飘的步子,暗忖这个女人真是容易满足。
茶树冒出嫩嫩的绿芽儿,闵嵇却毫不留情的伸手摘下,用那一片片嫩芽射向那到处围着苏卿转悠的蜜蜂,嫩芽虽软,在他手里却有如刀锋般坚硬,一瞄一个准,二人每路过一个地方,身后便要躺着一地被嫩芽射死的蜜蜂。
苏卿在烘房里本就出了一身汗,如今这一走,那热汗是顺着脸颊直往下淌,她把手里的汗巾一叠,抬手就往脸上擦去,然而汗巾还没碰上她的皮肤,手便被闵嵇握住了,他抽走她手里汗巾,往地上一扔,说道:“男人用的东西,你不要用。”
苏卿眨眨眼睛,正好一滴汗流下来,落入了她的眼睛,眼睛被刺得一疼,苏卿反射性的紧紧闭上眼睛,闵嵇捧住她的脸,微微一抬,伸手拔开她的额发,用袖子擦了擦她的额头,干燥的手指在她眼睛周围拂了拂,又轻轻的吹了几下,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还好。”苏卿不适的眨眨眼睛,闵嵇看着她美丽的眼眸,似那五彩斑斓的蝴蝶,优雅而快速的扇动翅膀,无一处不华美绚烂,妖色媚然。
闵嵇摩挲着她的脸,忽然将挡住她额头的手移开,便是这个动作,让他瞳孔微紧。
拔开额发的她,华光大盛,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少女年纪小小,却长了一副妖艳至极的容貌,明明还闭着眼睛,眼角却泛着无边的妖色,粉嫩的双颊比婴儿的肌肤还要白腻,他只是轻轻一抚,便契合的贴住他的掌心,红红的小嘴无意识的微张着,那温热的气息软软的,甜甜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嫩呼呼,水灵灵的软嫩,似乎吹上一口气,这个人儿便会化了一般。
只要看上她一眼,再冷硬的心肠都要软了。
苏卿感觉额发被撩了起来,连忙睁开眼睛,然而下一刻却被闵嵇堵住了嘴。
男性的阳刚气息猛地冲进她鼻子里,惹得苏卿呼吸一紧,他的唇炙热滚烫,贴上来的一瞬间苏卿便抗拒的往后退,闵嵇伸手扣住了她后脑,把她的头往自己的方向摁。
这里是茶园,随时有采茶女过来,不得已之下,苏卿张嘴咬了他一口。
闵嵇吃痛,苏卿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懊恼的推了他一把,但不知道是苏卿的力气太大,还是闵嵇没抱稳她,苏卿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屁股着地,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小腹贯穿了她整个身体,苏卿抓着肚子,脸一下子白了,额上立即布满冷汗,闵嵇瞳孔一缩,把她抱起来,急忙问道:“哪里疼?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没,没事。”苏卿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她有些恍惚的盯着小腹,复杂的闭上了眼睛。
闵嵇看她摔成这样,抱起她大步就往回走,苏卿缓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便开口道:“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只是身子有些不方便而已。”
闵嵇的脚步微顿,认真的问道:“是吗?”
苏卿眼里划过一丝惆怅,却被她极快的掩饰了过去,点了点头,“真的。”
闵嵇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轻轻的把她放了下来,触地的那一瞬间两腿止不住的刺疼,苏卿只是皱了皱眉便如常的跨步走了,本来是想去茶园那看个究竟的,但出了这事苏卿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回到苏宅,目送苏卿的身影消失不见,闵嵇目光一闪,转身又出了角门。
看着闵嵇孤身一人出门,躲在暗处的人阴狠一笑,朝后头的人招了招手,悄悄跟了上去。
出了锁相桥区,两辆简朴的清油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黄尘滚滚的大道上,万氏趴在软枕上,恼恨的道:“那官兵还没走吗?他们要盯着我们到几时?衙门里都不用他们当差吗?”
“不是要亲自把我遣走回乡吗,哼,这一路咱们只能忍了。”汤寰坐在马车旁,攥着拳头一脸愤恨。
万氏见儿子这模样,心里又把苏卿骂了一遍,犹不解气的对叶云佩叱咄道:“你不是有本事吗?你既然有本事就把那些衙役赶走啊。”没皮没脸的小贱人,万氏在心里补了一句,却碍于日后还要依靠她帮扶,只能死死的忍着心头的怒火。
叶云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是在这逼仄的马车里,却不敢跟她拌嘴,拿了一直贴身背着的小包袱下了马车。
她一下马车,那衙役便一脸凶狠的朝她瞪过来,叶云佩心头直发怵,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一想马车里还有个泼妇万氏,便鼓起勇气走过去,从包袱里拿出两锭各十两重的纹银,道:“官爷,这一路你们也辛苦了,拿这些银子去喝茶吧,这去河阳县还有几天路程呢,天这么热,没的累坏两位官爷,总归我们是要回乡的,这一路也会安安分分的,官爷何必跟随我们白跑一趟,拿着银子去快快活活不是更好吗?”
衙役对看了一眼,拿走了她手里的银子,冷哼了一句,“算你们识相!”转头乐呵呵的走了。
叶云佩舒了口气,回到了马车里,万氏赶紧放下车帘,眼神却往叶云佩的小包袱扫了几眼,眼里划过一丝贪婪之色。
怀孕的人本就嗜睡,精神不振的叶云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而是靠在车壁上,缓缓打起瞌睡来。
马车稳稳当当的走着,拐过前面的弯后便能上阜县的官道了,因为这处弯道既不陡峭又不狭窄,车夫便没有减速照常的驱着马车前进,就在拐弯的时候,山壁突然咔擦一声,车夫惊讶的看了看四周,却见无数的石头正从头顶上落下来,砰的一声,车夫连叫都没叫一声便被砸了个脑浆迸裂。
这声巨响还没让汤寰等人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巨石便轰隆隆的滚了下来,夹杂着土屑黄泥,轰的一声,将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砸成了木屑,可想而知里边的人定是化为一滩肉渣了。
闵嵇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看着那从石头中涌出的鲜血,狰狞的勾了勾嘴角,站在不远处一个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的那人说道:“想杀她们,在脑子上开个洞就好了,简单又死的快,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闵嵇眼睛一眯,那眼神带着森然的戾气直射向他,马依斯一惊,慌张的闭上了嘴,他怎么忘了,冉罗可是部落里出了名的骁勇善战,睿智狠辣,他现在虽然不在部落,乌木托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没跟在他身边,但他残忍的天性可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就会退步,听说他最擅长的是生生把人的头颅拧断,想到这,马依斯不禁后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
闵嵇冷冷的收回目光,嗤道:“我的宝贝又岂是这些杂碎能指手画脚的。”
“是,是。”马依斯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诚惶诚恐的附和着。
“东西呢?”
“在这里。”马依斯举起笼子,恭恭敬敬的交到闵嵇手里,“你上次让我找的,绝对纯种的白色长毛波斯猫,不仅漂亮还特别乖巧温顺。”
闵嵇接过笼子,看着里边嗡口嗡鼻毛发密长的波斯猫,正睁着一双迷人的蓝眼睛看着他,那瞳色纯粹水灵,卧着的姿态从容优雅,见他靠近还乖巧的叫了一声,那声音细细的,小小的,优美乖顺,闵嵇看着这只猫,真是觉得像极了那个人儿。
马依斯却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心性残忍的冉罗居然养起猫来了,他猜测估计不用一天,他就会残忍的把猫头拧掉,扔去喂狗。
“哼,我就说这人看起来怎么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戾气,原来是西人,兄弟们,那些鞑靼蛮子可是最喜欢吃人肉的,边关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做了他们的口粮,咱们可不能放了这两个西人,他们说不定就是喜欢吃人肉的鞑靼人呢,咱们宁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一个领头的男人提着刀走出来,身后跟着十来个呼吸绵长下盘有力的练家子,经他煽动,身后的人看闵嵇二人的目光便开始狰狞起来。
汉人跟鞑靼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虽然这两年鞑靼因为内讧,对边关百姓的骚扰少了很多,可鞑靼人把汉人当粮食圈养烹食的事实不容抹杀,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人盯着闵嵇二人的目光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杀死这两个西人!”身后的人一声怒吼,拔刀就朝闵嵇冲了过去,为首的男人勾起一抹阴险的笑,他却抽刀子对付起看起来比较弱的马依斯来。
笼子里的波斯猫似察觉到危险逼近,尖细的叫了一声,在笼子里站了起来,闵嵇看了一眼,安抚性的轻拍了下笼子,面对来人明晃晃的刀,伸出两指一夹刀身,刀锋一闪,映出他眼里诡秘的光,忽然扑哧一声,刀锋转而没入来人的胸膛,鲜血四溅。
在那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贯穿他胸膛的刀锋再次刺入他身后男人的胸膛,哧的一声,烤肉串般的把两人钉在刀上,动作狠绝而利落。
闵嵇松开刀柄,两人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倒下,他大步一跨,往剩下的练家子走去,那些人一看他眨眼间就杀了两个人,后背直发凉,却也肯定了闵嵇肯定是鞑靼人,一般的西人不会这么厉害,那些男人被仇恨激起了血性,吼道:“该死的鞑靼人!老子跟你们拼了!”
闵嵇用脚尖踮起长刀,嗖的一声贯穿了他的身体,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刀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又如法炮制的杀了两个,那些练家子已经开始慌了,一个个渐渐向后退去,显然是想撤退了。
闵嵇阴沉的说了一句,“杀了,一个不留。”
“是。”马依斯拔出男人胸膛上的刀子,又捡了两把刀,嗖嗖嗖的三声,飞射而去的刀精准的刺入三人的胸膛,那些逃跑的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齐齐去见了阎王,马依斯邪佞的勾勾嘴角,射击可是每一个鞑靼人必学的本领,只要瞄准了胸膛就不会射进肺里,所以他不用去查看也能知道,那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闵嵇打开笼子,动作轻柔的把波斯猫抱了出来,安置在臂弯里,顺了顺它没有沾到半点鲜血的白色毛发,入手的柔软细腻,让他心情越发好了起来,说了一句,“这里你收拾。”便转身走了。
马依斯看着他轻柔的顺着猫毛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收拾残局。
看冉罗的态度就知道他还不想回部落,既然想继续呆在汉人的地方,就不能让别人怀疑他的身份,所以这次厮杀得动动手脚才行。
片刻后,马依斯搜刮了那些人身上的所有银两,悠哉离去。
回到苏宅,苏卿才踏进院子,便被瑶光告知姚掌柜已经等她很久了,这下苏卿也没来得及歇息即去了花厅,见到姚沛良时,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还挂着笑容。
“姚掌柜,让你久等了。”苏卿走进来,对着他歉意一笑。
姚沛良看到她时,先是怔了一怔,才站起身来,笑道:“东家不需跟我这么客气,你忙着给茶悦坊招揽生意平日里定是忙的,我就是等上一会也是应该的。”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东家容貌秾丽,风姿也远胜大多貌美姑娘,可今天一看,却突然觉得那张小脸上竟散发着无边的妖色,这样的容貌对男人来说太过诱惑,就算他不会对她动心,却也要被她的容貌搅乱了心神,还是不要多看的好。
想到这,姚沛良垂下了眼。
敏感的苏卿发现姚沛良今天的态度有些古怪,正当她想着是不是生意上的事太过为难他的时候,姚沛良带着有些复杂的语气道:“东家,我这次找你便是想跟你说,那生意成了,王家的大公子王慕哲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也答应会先付十万两银子给咱们,但是,他也有个要求……”
想他去赴宴的时候,王慕哲那意料之中又带着失望的眼神,他便猜到王公子对东家怕是有兴趣,接下来也跟他预料的一样,对他提出的条件王慕哲也只是扬扬眉而已,特别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却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要苏卿明天去福意轩见他一面,只有她去了,才会把十万两给他们。
说实话,姚沛良听见这条件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王慕哲会跟茶悦坊做生意,很明显就是冲着东家来的,光明正大的提出这个要求,不就是看出了茶悦坊生意不好,让东家出卖色相去跟他交易吗。
王慕哲这一招实在卑鄙,但东家那般明确的表明王家会答应,岂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想到这,姚沛良微皱起眉,她可别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苏治他们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赞成的。
苏卿淡淡一笑,她利用王慕哲对她的渴求促成这笔生意,王慕哲当然不会放过接触她的机会,只是她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什么要求?要我去见他?”
“嗯,说是明天在福意轩定了雅间,那意思似说东家要是不去,这买卖便不做数了。”姚沛良本想不想跟她说的,可她是茶悦坊的负责人,便是不赞成她用这种法子,也不能瞒着她,姚沛良决定待会苏卿要是真答应去见王慕哲,他再开口劝阻她,茶悦坊的生意是有些低迷,却还没到破产的时候,想想其它法子也不一定赚不到钱,且定州的富商多如牛毛,又不是只有一个王家能往来。
“明天啊,你就以我爹的名义回了他,说我没空,他要是不肯跟咱们做生意,咱们找别家就是。”
姚沛良一笑,“嗯,那我晚些时候再去一趟,回了他这事,中午我去的时候,碰到不少茶商,他们肯定也看到了我去见王公子的事,我去找找他们,看在王家的态度上也会答应咱们的要求也不一定。”
姚沛良很欣慰苏卿是个有底线的姑娘,苏卿却是笑而不答,王慕哲听到这样的回答,肯定不会死心,这买卖她敢打赌一定会成的,而经商多年的王慕哲会提出这个条件,多半只是试探而已,试探如今茶悦坊究竟是谁在掌事,是她还是她爹?
想来是最近茶悦坊的反常引来他的注意了,如果是她爹,他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卖女儿的事,如果是她,以她这个急于求成的年纪来看,多半不会拒绝这条捷径,这样一来,王慕哲不仅得到了她,也知道了茶悦坊真正掌事的人是谁。
她这一拒绝,倒可以让他琢磨一阵了。
两人坐着又商量了一会儿紫意春芽的包装,经过博茶商会的事后,云仙茶已经是过去式了,它现在只是紫意春芽,或者说只能是紫意春芽。
苏六让她拿二十万两押在他的流芳茶庄,或许是出于他个人对合作伙伴的考验,但是后面提的,让她在一个月之内销出一百万两的云仙茶,这要求就有些霸道了,按照常理来说,她的茶悦坊得到流芳茶庄的认可,有了在那里进货的资格,要多少茶叶完全可以由她说了算,可苏六却跟她提了这么霸道的要求,她可不认为这是苏六在欺负自己。
想起上回他的碧峰茶被扣留在市舶司那里的事,这回的云仙茶怕是也遇到问题了,苏六提出这个要求,是想要让她帮他销出那些滞销的茶叶吧?苏氏本家那边的人动作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狠了,联合外面的茶商一起对付苏六,难怪苏六打拼了半辈子的商业王国会在两年内被摧毁。
好在自她把主意打到云仙茶头上的时,利用了茶艺大会给云仙茶造势,并让它新生,不然她的计划还未开始,便要被苏六连累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苏卿这样一想,越发觉得这事做得太对了。
只是她才想好的法子要被苏六的要求打乱了,那多出来的二十万两她得想法子去凑才行。
谈好了事情,姚沛良便离开了,苏卿在花厅里坐了一会,起身去了苏治的院子。
原本她只想在账上拿个五六万两就行,其余的拿自己的私房钱凑上,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把铺子能周转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只是前提是,还得她爹答应才行。
苏治这处院子宁静幽雅,但是书房却不大,放不下他小山般的书本,所以便把大厅改成了书房,不仅宽敞还特别亮堂,苏治很喜欢,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包括吃饭都在这里,苏卿才进来,便看见圆桌前,埋头读书的苏治跟苏璨。
苏璨看得入神,直到吹过来的微风夹杂着一缕瑰香拂面而过,他才往边上看了一眼,当看见艳光迷离的苏卿时,有些恍惚,还是苏卿先开了口,“我打扰你们读书了吧?”
苏璨回过神来,忙笑道:“没事,你是来找叔父的吧?那你们聊,我去院子里走走。”苏治一心求取功名却不得法,更是卯足了劲买回各种书籍苦读,所以他这里的藏书远比他多的多,他还想多看一阵,便把地方让给他们父女俩说话,待苏卿走后他再回来。
苏卿一笑,等苏璨走后,她才在圆桌坐下,苏治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说道:“是不是生意上的事?我才从你奶奶那出来就听说你出门了,对自个儿的婚事毫不在意,对这些生意你倒是挺上心的,你难道真的想做生意不成?”
苏治这回没有皱眉抿唇一脸不赞成,而是认认真真的在询问苏卿,经过汤寰的事后他也算是看出来,他这闺女主意大胆子更大,明知家里人不同意背地里还是去做了,要不是叶云佩爆出那些话,他们根本不知道是闺女一手策划了这事。
苏治为闺女的手段心惊的同时,也很是欣慰,这世上没有父母是不希望儿女聪明成材的,闺女做事看起来不计后果,事实上却是有勇有谋,她要是能多学学商人的精明,日后也不怕被婆家的人欺负,闺女现在跟汤家退了婚,他想跟官家结亲的心思也淡了些,所以如果她想要学着做些生意,他还是赞成的。
只是他要是知道苏卿是打着把铺子里能流动的银子全部拿出去的心思的话,估计他会收回这个决定。
苏卿发现了,只要她爹不谈论生意场上的那些买卖,那脑子就格外的清晰,理解事情来是一想一个准,便笑道:“爹真是神机妙算,我就是来跟爹说这事的,做买卖需要本钱,我手头又没有那么多银子,爹能不能在账上拨一些给我?”
苏卿说着,就去揪她爹的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是她以前惯用的撒娇伎俩,在她爹的眼里实在是正常得很,但是对她来说,这中间却隔了八年的光阴,再次做出这个动作,看着健在的父亲,苏卿鼻子有些发酸。
苏治见苏卿又来扯他袖子,无奈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又不是不答应,这就装可怜了,你娘要是在这里,准又得说我板起脸训斥你了。”
“那爹你是答应我了?”苏卿讶异的抬眼,才涌起的伤感便被抛到了脑后,苏治见她眼睛闪闪发亮,那眼形生的比幼子还要漂亮,心里一软,忽然觉得有一个会撒娇的闺女也不是什么坏事。
“嗯,答应你了,咱们苏家世代经商,也没有官家那么多规矩,要是学做生意能让你聪明些,日后少点被人算计,我便支持你去做,只要你要明白,账上的银子是咱们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保障,是咱们苏家的命根,任何买卖你都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会让姚掌柜帮我把关的,爹你放心。”苏卿连忙点头,漆黑纯净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却闪过一丝名为智慧的光芒,苏治看着这样的苏卿,稍微放下心来,放开她的手,绕到后堂,不一会拿了个玉佩出来,递给她,说道:“这是信物,拿这个到通宝钱庄便可以拿银子了,切忌不要丢了,不然咱们一家子可得去喝西北风了,还有你这生意是在哪家进的货,质量如何?”
苏卿见他一脸严肃,连忙双手接过,看了两眼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荷包里,苏治见她这副慎重的模样,满意的一点头。
“爹你放心吧,三天后茶悦坊就开张了,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了,还有这个玉佩能不能放在我这几天?等过几天我再还你?”
苏治考虑了片刻,嗯了一声,想起一事,他道:“我前几天看了账本,发现茶悦坊这次修葺根本没用多少银子,我也去看过几次,不说那张老师傅技艺高超,极有水准,就是那摆设装饰都价钱不菲,刚才姚掌柜又收了一批精美的货架,这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吧?都是你掏腰包出的?”
苏卿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便道:“嗯,是我出的银子,不过那银子是我挣来的,没偷没抢,爹你尽管放心。”
苏治听她一说,想起了上次那一大批雾尖的事,便问道:“跟那批雾尖有关?又是贺敏给你的银子?”贺敏上次还说要来他们家提亲来着,虽说那话看起来像是玩笑,可结合这些事情来看,贺敏跟她闺女的关系还真的有些扯不清,一般人哪有又给东西又给银子的?不是极好的交情会有这么大方?
“你跟我说说,你跟这贺敏是什么关系?上次问你这事的时候被你推脱了过去,现在你可给我老实交代,难道汤寰这事还跟贺敏有关?是他怂恿你的?”苏治说着,脸便板起来了,可见在汤家这件事上,他还是觉得愧疚的,一想到这事情或许是早有预谋,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苏卿暗忖她爹脑子灵光过头了,这事居然也能扯到贺敏身上,她无奈的摇头,道:“爹你说什么呢,雾尖那事是我从贺彦那听来的,我听说他们兄弟俩面和心不和,便把这消息透露给贺敏了,这是她给我的报酬。”
苏治一听,更是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姑娘家掺和到他们兄弟的争夺里做什么,再说了,你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像个什么样?一般人都不行,更别说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从今以后你离贺家两兄弟远点,知道吗?不然这家门你别想踏出一步。”嫡庶之争是每个大家族里都会发生的事情,苏卿这话倒解释得通,所以苏治没有怀疑,却不允许她利用两个男人的争夺谋取利益。
苏治想起今天在衙门外,贺彦看他闺女那复杂的眼神,他原来还在疑惑,现在听她这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闺女从中作梗坏了他的生意,对贺敏示好,他看见闺女能高兴吗?
想到这,苏治自然又是板起脸来一顿训导,苏卿乖乖的听着,态度十足的诚恳乖巧。
不一会,苏卿见他训导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爹,我那屋子原本有个我很喜欢的摆件,后来放进了库房里,这阵子我去库房找了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没在你这里,让我去你的百宝箱里找找好不好?”
苏治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这脸色才好看了些,一听她这要求,登时就摇头道:“那怎么行,我那箱子里样样都是宝贝,万一碰让你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入了库房的摆件怎么会在我的百宝箱里……”
“爹,我不会碰坏的,我就是去找一找而已。”苏卿就知道她爹不会答应的,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往苏治的书房走去。
“诶,你这丫头,你这性子冒冒失失的,你要去了非得把我的古玩弄坏了不可,还不给我站住!”苏治瞪眼,见苏卿头也没回,一着急,连忙起身追上去。
吱呀一声,苏卿打开书房的门,自大厅改成书房之后,这里便空了出来,苏治宝贝那些古玩字画,便全部移到了这里,大器件全部放在多宝格上,一些珍贵的小物件便用盒子装好放在百宝箱中。
苏卿知道他爹自小就痴迷这些古玩,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大部分都被爹花在了这个爱好上,她也曾经猜测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那古玩字画估计已经堆积成山了,现在一看才发现,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书房里摆满了一排排的多宝格,上到半人高的玉石盆景,下到手掌大小的方砚,数之不尽,就是放着小物件的硕大百宝箱也有五个之多。
看那黑灵石的样子不过鸡蛋般大小,那少年也说白灵石也差不多是一样大,苏卿粗略看了几眼就知道多宝格是放着大器件的地方,白灵石就算是在书房,应该也不会放在多宝格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苏卿还是走到多宝格前,一眼一眼的仔细看过去。
苏治随后进来,看着闺女真的像模像样的在书房里找起来,心急如焚,忙道:“卿卿你要找什么?跟爹说,爹帮你找,这多宝格上边的东西件件都是宝贝,你可别碰坏了啊。”
这些古玩字画他收藏了十多二十年,这期间连他最爱重的妻子刘氏都没让碰过几次,如今闺女却大剌剌的在书房里转悠起来,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在多宝格面前走来走去,苏治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要说他实在不该这么紧张,可苏卿是有前科的,小时苏卿被娇惯坏了,性子无法无天的让人头疼,每每他只要对她严厉一些,她不是故意打破他的古玩就是占为己有,曾经他有一块十分喜爱视若珍宝的石头便就是被闺女抢去的,不止抢还扔进了池子里,偏偏有妻子护着,他别说打了就是骂也骂不得,
如今见苏卿这模样,不禁就勾起了苏治那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生怕苏卿一个不小心打破了他的宝贝。
苏卿没有回头,只道:“爹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再打破你的古玩的。”
苏治缓步走过来,不敢大动作的拉扯她,只淳淳善诱道:“我知道卿卿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好孩子就该听话不是?你告诉爹你要找什么摆件,爹帮你找,只要你说了,爹这里有的肯定给你找出来。”
“要是找出来了,爹会给我吗?”
苏治一怔,这里边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宝贝,他爱惜还来不及,怎么会给苏卿这不懂欣赏的孩子把玩,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苏卿就知道,这些古玩就是她爹的**,就算找到了那东西也不会归她,还是自己找比较保险。
苏卿把多宝格上的古玩看了一遍,在苏治心惊胆颤的目光下,也把花瓶瓷器拿在手里摇了摇,确定白灵石没有在里边之后,便把目光转移到了百宝箱上,因为苏治时常会拿些古玩出来把玩或擦拭干净,百宝箱都没有上锁,苏卿抬手一掀便打开了。
里边摆着各色的小盒子,有的古朴无华,有的精致艳丽,苏卿的目光没有在外盒上多做停留,啪啪啪的挨个打开盒子,除了白色的玉石会拿起来掂一掂,闻一闻之外,其它的物件就是再漂亮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苏治见闺女找得认真,那表情说不出的冷静严肃,想着这东西或许不止闺女口中的摆件那么简单,见她挨个的打开盒子,又挨个的放回去,每个百宝箱里最少都装着二三十个小匣子,她这样全部找下来,手也要软了。
到底是心疼闺女,苏治叹了一口气,便也蹲下跟她一起找,凡是白玉样式的,便推到她眼前让她辨认,苏卿见他态度软和,唇角愉悦的勾了勾,没有说话。
盒子虽多,可苏卿目标明确,再加上跟苏治分工合作,不过二刻钟,两人便把五个大箱子翻了个底朝天,遗憾的是,这里边并没有她要找的石头。
苏卿叹了一声,不过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起码她就在这些个百宝箱里找到了在未来的八年间会变得极有价值的物件,苏卿一边把盒子分类一边感叹,贺彦想必是从白灵石那得到甜头,所以后来才会把她的嫁妆据为已有,目的就是为了一件一件的把她爹好不容易收藏来的古玩拿去换取巨大的利益。
苏治见闺女挑了好几个匣子出来摆在一旁,忙问道:“卿卿,你这是做什么?”
苏卿抬眸,忽略了他脸上不敢置信,肉痛,难舍,不甘等种种表情,笑道:“爹,我喜欢这些,你把这些给我好不好?”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懂这些古玩的珍贵之处,你拿回去不过是摆着玩的罢了,我怎么能把这些宝贝让你一个外行人糟蹋,不行,这事绝对不行!”苏治一瞧那盒子就知道里边约莫是什么东西,他一边在心里嘀咕闺女贼精,尽挑些又贵又好看的东西,一边板起脸皱着眉,一副死活都不同意的样子。
但苏卿可不是那种你不同意,我就放弃的性子,见苏治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所幸耍赖起来,一伸手就把那些匣子全部揽进了怀里,一脸掘强的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反正爹的书房还有那么多宝贝,少这几样不少,你就大方一回,把这些东西给我吧。”
不管苏卿说什么,苏治就是一脸不同意,苏卿见状把盒子叠放好,抱起来,快两步走到多宝格面前,道:“爹你可别拦我,不然我要是一不小心把多宝格碰倒了,那可就麻烦了。”
苏治一听,差点没吐血,本以为闺女大了,就不会再使小性子威胁他了,没想到这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看着闺女怀里抱着的盒子和多宝格上琳琅满目的珍贵器件,苏治不说话了。
苏卿一笑,脆声的说了句,“谢谢爹,爹你真好。”便小心的抱着盒子出了书房。
看着她嘴角的笑,苏治有些恍惚,想起闺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灿烂了,上一次她这样笑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这,苏治心里有些发酸,那个任性得没心没肺的闺女也慢慢长大了,有了主意有了心事,再也没法笑得那么天真了,既然她喜欢这些东西就给她吧。
虽是这样想的,可苏治还是肉疼的叹了一声,转身把苏卿拿出来的小匣子放回了百宝箱。
苏卿抱着盒子出来,便看见负手站在院中踱步,嘴上还念念有词的苏璨,她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丫鬟,让她们把这些盒子送去她院子,并嘱咐了几句小心别碰坏了,看着丫鬟慎重的应下,她才朝苏璨走去。
苏璨一个回头看见她,停下了脚步,见苏卿朝她走来,有些复杂的道:“没想到少……汤寰是那样的人,当初他跟我抱怨你似乎不喜他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说要帮你们牵桥搭线,好在我当初没有这样做,跟他这样德行败坏的男人走得太近,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苏卿见他似在懊恼,便道:“堂哥不用担心,就算你当时这样做了,我也不会跟他来往的。”
苏璨看了她一眼,讶异的道:“你早就知道他做下的事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苏卿眨眨眼睛,俏皮的道:“因为我有一双火眼金睛啊,任何坏人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苏璨看着她雾茫茫的迷离眼睛,扑闪扑闪的散发着艳光,澄澈得似一潭汪水,却闪过丝丝艳红妖色,确实是火眼金睛,不过不是看穿世上一切真伪,而是勾魂摄魄,天生就是来降服男人的。
他目光闪了闪,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脸去,开口掩饰道:“卿卿真是厉害,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苏卿见他闪闪躲躲的不敢跟自己对视,心知肚明,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便离开了,苏璨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伸手揉了把脸,甩甩头转身进了大厅。
苏卿感觉到因为行走时,两腿间的那丝丝若有似无的疼痛,幽幽的叹了一声,却因记挂着那二十万两,急于找到价值不菲的白灵石,便把那丝不安暂时抛到脑后,抬步往刘氏院子走去。
夕阳西下,苏卿进屋子的时候,刘氏正在给苏壑喂米粥,见苏卿进来,苏壑抬起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拍着手咯咯直笑,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随着他的晃动发出声声清脆的响声。
看见稚嫩的幼弟,苏卿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她笑着走过去,从乳娘孙氏怀里抱过他的身子,在那白嫩嫩的小脸上啵啵亲了两口,苏壑被她亲得咯咯直笑,小脑袋歪在她脖子里拱啊拱,一嘴的口水也抹在了她的衣襟上。
刘氏看着苏卿有些发白的嘴唇,忙道:“卿卿身上可是不舒服?瞧着脸色好像不太好,壑哥儿最近壮实了不少,抱起来也沉,让乳娘抱吧,你也歇歇。”她转头朝绿意道:“去盛一碗鸡汤给大姑娘,记得把那皮撕下来,卿卿不爱吃那个。”
“诶。”绿意一笑,转头便出去了。
孙氏走过来,笑道:“大姑娘我来抱壑哥儿吧。”
苏卿嗯了一声,把苏壑交给了孙氏,苏壑似乎不愿意离开姐姐的怀抱,伸长了手喊着姐姐要抱抱,那小摸样看得苏卿心都要化了,孙氏一笑,抱着他到一边哄去了,未秋见状端着瓷碗跟了上去。
没有幼子分心,刘氏便专心跟闺女说起话来,苏卿听了一会,便转入正题,道:“娘,我那屋子原本有块很喜欢的玉石,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在您这里,我能不能在这儿找找?”
刘氏虽讶异闺女对那玉石的喜爱,可她一向疼爱闺女,便道:“行,去找吧,要真是在我这里便只能放在妆台下的两个宝石匣子和衣柜里的三个沉香木匣子那,你去看看,只是那是个什么样式的玉石?跟娘说说娘也好帮你找找,几个盒子找下来没的累着了你。”
苏卿在疼爱她的娘亲面前倒没有隐瞒,说道:“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白玉石头,用力捏还会变软,而且还很香,娘这里有吗?”
刘氏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娘这里的玉件都是雕镌好的成品,这块状的石头多半不可能在这里,不过你既然想要,那找找也无妨,娘正好趁这机会把那些首饰整理整理,把好的挑出来,将来啊给你做嫁妆。”刘氏看着出落得越发美丽的苏卿,一脸的满足。
苏卿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走到刘氏的妆台前把那沉甸甸的宝石匣子抱上了桌子,刘氏自是知道那匣子的份量,怕累着闺女忙把外屋候着的丫鬟喊了进来,不一会,丫鬟们便七手八脚的把所有匣子搬上了桌子,绿意端着鸡汤回来便看见桌子上摆满了刘氏的首饰匣子,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便让刘氏喊去帮忙了。
匣子都有隔层,首饰一件件整齐的放置在绒布上,只要拿开一层,里边是什么样的首饰便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多会,五个匣子找下来,连白灵石的影子都没找着,苏卿皱了皱眉,曾经她的嫁妆是母亲早就准备好的,便是后来因为父母过世,奶奶做主又添了一些,但那些嫁妆多半是出自娘这边,要是娘这还没有,就只能开库房去找了。
刘氏一见闺女的表情就知道这里边怕是没有她要的东西,便说道:“卿卿啊,没找着吗?要不娘让丫鬟们跟你去库房找找?只是这石头究竟是什么稀罕宝贝,让你这般在意?”
苏卿一笑,把首饰放进夹层里,道:“是块很神奇的石头,它……”
“大姑娘小心!”正说话间,一个抱着匣子的丫鬟忽然一个趔趄,那匣子在空中一晃,往苏卿的方向砸去,绿意看着往苏卿砸去的匣子,惊叫了一声。
闻言苏卿也来不及去看,下意识的就往边上一避,只听见砰的一声,匣子上坚硬的棱角顺势砸在了她的脚上,苏卿惊呼了一声,整个前脚掌痛得都没有知觉了。
刘氏一急,走过来把那匣子一踢,蹲下去就去看苏卿的脚,谁知那匣子滚了两圈,砰的一声撞倒了屏风,屏风一歪,乒乓几声,后边衣架摆柜全部倒了,上边的花瓶摔了个粉碎,那丫鬟见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而引发这么大的麻烦,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快要被吓哭了。
刘氏一个当家主母的屋子,里边的物件样样都是顶好的,就比如摔在地上的象牙镂雕仙女赏莲屏风,上边的一花一草都是用真正的玉石雕镌的,因为格外的精致华美,很得刘氏喜爱,如今见屋子一片狼藉,刘氏瞪着眼愣住了,看着屏风被摔得龟裂开来,刘氏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这些东西都没有闺女要紧,她忙问道:“卿卿怎么样?可是砸到脚了,疼不疼啊?你这丫头这么恁的蠢笨!让你拿个匣子也拿不稳,要你何用?”
绿意等人见她发脾气,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寻常时候刘氏是不会发这么大脾气的,可如今屋子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疼爱的闺女又被砸到了脚,再好脾气的人都要炸毛了,何况性子本就有些急躁的刘氏,那丫鬟也是知道刘氏脾气,听见这指责的话根本不敢还口,只小声的啜泣着。
苏卿看着满地的狼藉,特别是那象牙屏风,她记得摆在屋子里有好几个年头了,定是她娘十分珍爱的,苏卿看着那裂开的屏风,有些愧疚,不顾脚上的疼痛走到屏风面前,看着那裂口道:“娘,找个师傅来补一补吧,说不定能修好呢,这么漂亮的屏风,扔掉多可惜。”
苏卿看着那用玉石雕镌的莲花,栩栩如生,似乎还能闻到那莲花的香味,惋惜的叹了一声,说到香味,苏卿一怔,连忙靠近闻了闻。
刘氏见闺女连自个儿的伤都不顾光想着去给她修补屏风的事,心里是既欣慰又心疼,忙道:“别管那屏风的事了,快让娘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那木匣子沉得很,可别把脚上的骨头砸了,要是伤到骨头那可就麻烦了,日后要是落下……”
“娘,上面的莲花你是不是在几年前重新雕过?”苏卿使劲在那莲花上按了按,见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子,忍不住笑开来。
刘氏见她一副挖到宝的模样,惊奇道:“难道这上边的石头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屏风才刚搬到我这的时候,那莲花缺了一块,我便让丫鬟去库房找了一块玉石填上,因着那成色不错,我便把那莲花全部换成了一色的,没想到今天倒是歪打正着,让你找着了。”
苏卿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摸着那被雕成莲花的白灵石,心道得把这石头弄下来才行,这样雕在一个屏风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娘,我要把这石头弄下来,你这莲花我再找其它的玉石给你补上可好?”苏卿抱起那摔裂的屏风,站了起来。
刘氏看着她的脚直皱眉,“行行行,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只是你这脚得上点药才是,要是肿了可就麻烦了。”
苏卿急着把石头抠下来,哪还管上药的事,便忍着疼在刘氏面前走了几圈,道:“娘我没事的,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先回去把这石头弄下来,回来再给您送过来。”说着,便缓步出了里屋。
“诶,这孩子……”刘氏嗔了苏卿一句,虽觉得那匣子砸下来不可能不疼,可见闺女那步子走得好好的,也将信将疑的信了,心道回头还是得让她脱了鞋袜让她看看才行。
绿意看着被苏卿拿走一角的屏风,道:“夫人,这屏风先抬到库房去吧?奴婢给您找一副更精致的添上。”
“把库房里那件紫檀木边座嵌琉璃屏风搬来,这个便先撤下去吧。”刘氏看着满室的狼藉,有些头疼,恼怒的瞪了那丫鬟一眼,“你这丫鬟办事不力,扣一月的月钱,快把这里收拾收拾,呆会儿搬搬抬抬的没得惊着了壑哥儿。”
“是是,奴婢谢夫人仁慈。”那丫鬟朝刘氏磕了个头,抹了把泪,挪到一旁收拾起来。
苏卿抱着屏风却根本没回院子,那白灵石虽软,可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嵌在了上边,以她的力气根本抠不下来,在这种情况下,苏卿第一个便想到要找闵嵇帮忙,便迈着有些不自然的步子去了厢房。
推开房门,苏卿气喘吁吁的放下屏风,左右环顾了一圈,根本没看见闵嵇,苏卿皱了皱眉,心道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苏卿想了想,与其去外边找师傅把这石头弄下来,还不如在房里等一会儿,毕竟闵嵇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对他她还是信得过的。
闵嵇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夕阳而坐的少女,橙黄色的晚霞似为她蒙上了朦胧的面纱,妖媚的五官似镀上了一层灼目的金黄,整个显得无比的高贵神美,闵嵇有些恍惚,这种有人等待的感觉真是很微妙。
“你回来了。”苏卿侧过头说了一句,闵嵇看着她柔媚的侧脸,心头一软,嗯了一声把门关上。
他怀里的波斯猫叫了一声,那尖细优美的声音让苏卿微怔,随即便朝他怀里看去,刚才背着光她还没看见,如今光线被门遮挡住,她才看清,他怀里竟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美丽小猫。
闵嵇见她越来越亮的目光,那漆黑纯粹的眼神比世上所有的宝石都要美丽,便走过去把猫放在桌上,苏卿就坐在桌旁的鼓凳上,如今那猫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闵嵇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看到桌上碎裂的屏风,问道:“这是什么?”
苏卿正逗得那猫喵喵直叫,闻声她放下手,指了指上边的白莲,道:“我想把这些石头弄下来,你能帮我吗?”
闵嵇看着那玉骨般的指尖在那玉白的石头上一点一点,说了句,“可以。”便从腰上抽了把匕首出来。
苏卿看见那薄如蝉翼,一出鞘便能感觉的寒意的匕首,担忧道:“这些石头很软的,你可别戳烂了。”
闵嵇见她把手挡在石头上,一脸的不放心,便抬手把她的手拿开,顺势攥了一攥,道:“不会。”
苏卿收回手,还能感觉到那宽厚干燥的手留在她手背上的余温,她的目光闪了闪,嗯了一声。
闵嵇的功夫果然不是唬人的,只见他拿着匕首用极为刁钻的角度在莲花上边一划,那一瓣瓣莲花瓣便轻而易举的拿了出来,没有半点损耗。
苏卿看着那大大小小加起来总共有十片的白灵石,把它融了组成一块石头大抵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这样分散开来的白灵石功效会不会大大降低,要是功效低了,这价钱怕是没法高了。
苏卿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包起白灵石,脑子转得飞快。
闵嵇顺着猫毛,那猫微眯着眼睛显得很是惬意,看着苏卿微白的唇色,便道:“身上可还疼?要不要去看大夫?”
苏卿回神,摇头道:“不用,不疼了,对了,你明天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我想去一趟清河县。”
闵嵇看了几眼她的身子,“你身上不是不舒服吗,改天去吧。”
他不说,苏卿都快忘记自己才编了个谎话,忙道:“没事的,这事很急,我一定要去一趟。”
他扫了眼她揣在怀里的东西,沉吟片刻才嗯了一声,苏卿一笑,把白灵石收好,又摸了摸那只漂亮讨喜的猫,才抱起那屏风站起来,只是才一使力,脚上便是一阵酸麻,苏卿皱了皱眉,闵嵇抽走了她怀里那块半人高的屏风,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苏卿一个惊呼,“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闵嵇把她放在榻上,那双神光冷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她本以为他的眼神天生就那般冷,没想到也有柔和的时候,苏卿抿抿唇,“没有不舒服,只是坐久了腿有些麻而已。”
他看了她一眼,撩开她的裙子,苏卿惊骇,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愠道:“你干什么!”
闵嵇却换了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眨眼间,那双白嫩晶莹的玉足便展现在他眼前,像一对完美无瑕的白玉,当然,前提是忽略那高高肿起的脚背。
闵嵇目光一紧,站起身就去找药酒。
苏卿见状忙把脚一曲,把裙子拉下来,遮了个严严实实。
闵嵇回来便见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特别是那双玉足更是遮着半点都不露,苏卿见他拿着药瓶,忙道:“我自己来吧。”
他没有说话,手一伸就把她的腿拉了下来,轻而易举的攫住了那只青紫的脚,苏卿尴尬的想收回去,他却已经拔开了塞子把那药酒倒在了脚背上,苏卿目光一闪,叹了一声,安安分分的在榻上坐着。
“会有点疼,忍忍。”
她嗯了一声,骤然一阵酸痛传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咬着唇没吭一声。
闵嵇感觉到那股自她身上传来的颤抖,手下的动作轻柔了不少,他专心的用药酒帮她化开脚背上的青紫,那表情说不出的认真,似他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只脚,而是稀世珍宝一样。
他自小生活的环境没有汉人这般细致金贵,那里的女人从不会似汉人的女子般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严实,所以他见过不少女人的脚,但是都没有一双像苏卿这般的白嫩精致,因为长年不见天日的关系,这双玉足格外的白嫩,脚趾圆润粉嫩,不肥不瘦恰到好处,握在手心又软又滑,白白嫩嫩的让人想亲一口。
闵嵇将她的脚放在膝盖上,一边揉着淤青,一边摩挲着她粉嫩可爱的脚趾,他手上的薄茧擦过娇嫩的皮肤,带来些微的痒意,让苏卿缩了缩脚。
闵嵇抬手按住,没有让她乱动,忽然说道:“你不想给我看,是不是因为怕我看了,然后要嫁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没有从她的玉足移开目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依旧一寸寸的划过她脚上优美的线条,明显是爱不释手。
苏卿忍不住寻思他说这话的用意,他这是质问,还是提醒她他已经看了她的脚,所以要嫁他了?苏卿垂眸顿了片刻,轻声道:“你大可不用遵守这些规矩。”你又不是汉人,苏卿这句话虽没说出口,但他已经听懂了。
他垂着眸,苏卿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但是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她听得出来,她连忙缩回脚,三两下穿好绣鞋站起来,说了句,“今天的事多谢你了,明天辰时东大街见。”便迈着有些不自然的步子拿了桌上的屏风转身离开。
门咿呀一声关上,闵嵇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浓沉如墨,眼角带着压抑的猩红,他起身坐在苏卿刚才坐过的位置,感受着下腹的紧绷,闷哼了一声。
待体内奔涌的灼热退去后,闵嵇起身大步出了院子。
苏卿把屏风送回给刘氏后,才回了院子,还不待瑶光问她身上怎么一股药味,她便坐到书案前写了封信,让她给庞慧送去,瑶光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顺从的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夜幕降临,月色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天地一片寂静,定州衙署却炸开了锅,杨通判端着茶盏,半饷才放回茶几上,喃喃道:“被坍塌的山壁砸死了?这一家子真是倒霉。”
去过事发现场的衙役脸色也不太好看,直皱眉道:“大人,那现场真是太血腥了,那些人被石头砸得脑浆都碎了一地,个个都是血肉模糊的,真是太惨了,不过兄弟们去山顶上勘察的时候,却发现了十来具尸体,看样子是一个来路,只是身上的刀口狠辣利落,且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小的们推测,作案的怕是一群谋财害命的劫匪,而已武功还不低。”
杨通判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道:“汤家几口子被石头砸死,偏巧那伙人又在上边,这事不简单。”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买通那伙人去杀害汤家几口,然后故意布置成意外蒙骗世人,却不幸被劫匪盯上,所以这黑吃黑,才丢了命?”
“极有可能。”杨通判呷了口茶,咂巴了一声。
那衙役皱眉,“那这人会是谁,难道是苏家?”
杨通判白了他一眼,“苏家要真有杀他们母子的打算,骗出去杀了不正好,如今都退婚了,还追着上去杀了人家,不是画蛇添足,凭白给人怀疑吗?”
衙役听了,讪讪的笑了一声,问道:“那大人,这事该如何处理?”
杨通判不在意的摆摆手,“贴张告示说有劫匪出没,让那些富商小心一些,再去通知一下苏家的人就行了。”
衙役见他松散的态度,便知道他是不想追究了,便恭敬的应了一声。
念娇楼内,暗香浮动,艺伎葱白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毫不吝啬的展示自己动人的歌喉,公子哥们举杯推盏,气氛热络,贺敏正跟王慕哲说着话,余光瞥见如帜脸色古怪,便道了一句失陪,走了出去。
“少爷,那些人失手了,全部死光了,不仅是他们,汤家母子也死在了那里,衙门那边已经惊动了。”如帜皱着眉,对这结果显然很不满意。
贺敏对这结果虽有些失望却不意外,只是听见汤家时,忙问道:“汤家?是卿卿的未婚夫那个汤家?”
“是,就是他们,只是他们是被石头砸死的,听说是山壁坍塌造成的意外,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提起这个,如帜还有些反胃。
贺敏桃花眼微眯,嗤笑道:“汤家的人居然是这个死法,呵,这姓闵的也挺狠的。”
如帜一听,惊讶道:“这事是那西人做的?”
贺敏见他一脸惊讶,便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人霸着卿卿未婚夫婿的名头这么多年,占尽便宜,就是我也觉得很是窝火,更何况那些野蛮的西人。”
如帜有些不敢相信闵嵇的疯狂,却只是讶异了一下,便问道:“那咱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他住在苏家已经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卿卿还能有我的份吗?只是下次你得找些靠谱一点的人,这姓闵的不好对付,不过你千万得记得,别让他们伤了卿卿,不然唯你是问。”
“诶,我知道了少爷,只是那些死了的人,可要出钱安置他们的亲属?”
贺敏睨了他一眼,着金色滚边牡丹大印花纹样袍衫的他贵气逼人,双眸威严冷傲的道:“能为我办事是他们的荣幸,难道你觉得,这份荣耀还比不上那些黄白俗物?”
如帜一惊,忙道:“少爷,小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下去吧,别让衙门的人查到咱们头上就成。”贺敏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慵懒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雅间。
如帜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才下了楼。
“看贺老弟这红光满面的样子,可是你那红颜知已给你带了什么情话?”王慕哲拦着美人儿的腰,看着进来的贺敏,邪笑了一句。
闻声,同在雅间内的贺彦抬头看了贺敏一眼,看着他嘴角挂着的笑意,只觉得分外刺眼。
贺敏听了,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了些,却辩解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只是一些生意上的琐事而已。”他不笑还好,如今笑得一脸温柔,要说不是苏卿给他带了什么话,鬼都不信。
王慕哲显然是不信的,想起姚沛良一个时辰前给他带的话,他心里虽然早就想过这个可能,可真听苏卿拒绝了,心里还是一阵憋闷,见贺敏还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他更是没好气的道:“王老弟你可真是狡猾,卿卿这般的美人儿都叫你独占了去,偏你这混账还从未跟我提起这事,要不是被我发现了,你怕是要瞒着我一辈子吧?”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聋子都能听出他的垂涎之意。
贺敏暗自冷笑,道:“王兄这就错了,你可从未过问我这种事,我可算不上知而不报,再说了,我迟早是要跟卿卿成亲的,到时喜酒是少不了你的,又怎么可能瞒着你一辈子。”
“你要跟卿卿成亲?你去苏家提亲了?”王慕哲讶异的问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贺彦哼了一声,“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也敢提,就不怕坏了她的闺誉。”
贺敏讥讽的睨了他一眼,“我不过是看在卿卿刚解除婚约的份上,不想把她往风尖浪口上推,才把提亲的事延后,等过一阵子,哦,就是你娶妻之后,我会跟苏家提亲,然后迎娶卿卿过门。”
说起贺彦的婚事,在座的公子哥们都不陌生,闻言先是一阵古怪的挤眉弄眼,随后纷纷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贺彦最近快被陆梅逼疯了,见他在众人面前提起让他难堪不已的婚事,心里恼怒不已,然而有些事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何明抹着汗进来,急忙道:“少爷,陆姑娘追来了,就在楼下呢,你快走吧,不然让他发现你逛花楼,非得把天都掀塌了不可。”
话落,贺彦感觉身旁的公子哥儿们眼神又变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他们还没成亲,他便已经开始惧内了,他不想在众人眼前走出去,证实他怕陆梅的事实,可要是不出去,被陆梅逮着,他估计会被她烦死,两相权衡之下,贺彦还是站起了身。
世人惯是捧高踩低之辈,等他强大的那一天,他一个要做的就是休了陆梅,到时看还有谁敢在背后说他惧内。
“这才对嘛,听话的男人才是好丈夫,贺兄可要继续保持下去啊,哈哈。”一旁的公子哥们笑着揶揄了一句。
贺彦没有说话,大袖一拂便出去了,何明看了贺敏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贺彦出来,避开廊上的人,推开一间空置的雅间便走了进去,何明随后进来,顺势关上了房门,下一刻便听见了一道根本不像女人声音的大嗓门传遍整个二楼,何明厌恶的皱了皱眉,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少爷,整个一坨恶心的牛粪。
贺彦对陆梅已经厌恶到了麻木的地步,特别是每每想起苏卿的时候,这种厌恶更是让他恨不得杀了陆梅,只是……
“那事让你查得怎么样了?这陆家究竟有多少家底?”
何明闻言转过身来,说道:“查过了,那陆大户在世的时候也是个本事的,他死了之后留给母子俩的家产也很丰厚,虽说这些年被挥霍了不少,可名下现在还有不少商铺田地,那些商铺盈利的数额十分可观,不说这些,那徐氏名下还有一处茶庄,听说只比苏六名下的流芳茶庄逊色一些而已,照徐氏对闺女的疼爱来看,这茶庄多半是会给陆姑娘做嫁妆的。”
贺彦目光一闪,严肃的问道:“这事情可是真的?陆家绝户这么多年,徐氏还是个柔弱的寡妇,就没有人打过这茶庄的主意?这茶庄照你这么说可是一块肥肉,我还真不信没有人眼馋,特别是苏家那些人,只怕早就垂涎三尺了。”
何明皱眉,“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那茶庄依旧好好的在徐氏名下,也没见苏家的人有什么动作,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能这么平静。”
贺彦紧了紧拳头,沉声道:“不管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我已经答应娶了那个丑女人,这茶庄无论如何都只能属于我。”
何明目光一闪,“是,这事我会再去打听清楚的。”少爷要是有了茶庄,那可就是如鱼得水了,有他的手段,发财是早晚的事,何明想到这,心里也兴奋了起来。
“赵婧这段时间可有联系你?”
何明一怔,抬眼看了看目光有些复杂的贺彦,忙道:“没有,这阵子苏家状况频频,她怕是不好出来。”
贺彦叹了一声,“这样也好,不然她知道我要娶那丑女人的事,非得跟我闹不可。”想起女人的不可理喻,贺彦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在这一刻他无比怀念苏卿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那种仿佛要他千方百计处处讨好才能得到她一个眼神的高姿态,和她妖媚迷离的容貌,让他光是想想便是一阵猛烈的悸动。
这种悸动夹杂着兴奋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浑身酥麻,手心都湿了,对苏卿的渴望越发浓烈了,浓烈得他现在就想看她一眼。
陆梅闹了一通,才发现贺彦不在,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念娇楼,贺彦见她离开,随后也走了,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却吩咐车夫绕道去了苏家,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角门,他的目光似穿透那扇门,穿过一路的楼阁檐台,看到了那个妖媚不可方物却对他极为冷淡的人儿,他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
何明一点头,看了眼古古怪怪的贺彦,终究没有说什么,马蹄踢踏了几声,车辘轱转了转马车不一会便驶离了苏宅的角门。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一墙之隔苏宅内,有一个男人跟他做着一样的事。
闵嵇抱胸倚在苏卿院子后边的一棵合欢树上,合欢树上茂密的花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他认真的看着斜对面因为粗使丫鬟抬进了浴桶而关上的窗户,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他看得眼睛也不眨。
苏卿褪下绸裤,当看见那怒放在白色绸裤上的红梅时,她的身子还是僵了一僵,随即勾起一个苦笑。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相反的,她知道的东西比花楼里的姐儿还要多,不然也不会有这一身妖媚入骨的风情,所以结合白天的那阵剧痛,她便知道这身体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容貌早就被人腹诽不已,如今连证明她贞洁的东西都没有了,苏卿已经能想象她婚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她这样的容貌,难道还真指望有人真心疼爱她不成?
沐浴后,苏卿看着那件染红的绸裤,贴身伺候她的人都知道,她还未来葵水,这东西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知该惹来什么闲言闲语呢,想到这,她把装着澡豆的小碗往地上一摔,伸手在那破碎的瓷片上一划,苏卿夸张的叫了一声,把一手的鲜血往放着她衣衫的方向一甩,看着那堆衣服全部被鲜血染红,她才捂住流血的手往外走。
林妈正摆着晚膳,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碟,还没等她开口让苏卿别伤着的时候,便听见苏卿痛叫了一声,林妈一急,赶紧走过去,正好遇见了正捂着手出来的苏卿,看着那一手的鲜血,林妈吓得不轻,“天啊,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弄的,瑶光快把药匣子拿来,不得了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快去把顾大夫请来。”林妈捧着苏卿的手,看见那道长口子拼命的往外流着血,急忙大声的喊了一通,拿过一条干净的巾帕裹上了她的手,说道:“姑娘不怕啊,没事的,让顾大夫过来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瑶光被那鲜血吓了一跳,二话不说便往外跑。
苏卿看着那血没有说话,她只是想要有足够的血掩盖绸裤上的血迹,没想到划得这么深,她曲了曲手指,发现还有感觉便不担心了,只要手没废就好,流点血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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