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齐粮店内。

心情烦躁，独孤伽罗沿着院子走廊闲晃。

穿着墨绿色衣服的贺若蕾，从她住的房间出来，拦住独孤伽罗：“和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独孤伽罗摇头。

贺若蕾有些失望。

“这可是我挑选了好久的衣服。为什么不好看？”

独孤伽罗拉着贺若蕾，回到贺若蕾住的房间：“你能确定皇后的病情，有多严重吗？”

“你这是……”贺若蕾等独孤伽罗解释。

独孤伽罗小声说：“所有人都知道。桑红桑当初是穿绿色衣服，被高演看中得宠。皇后若是病重。有人想巴结桑红桑。就会造谣说你和桑红桑一伙想气死皇后。若是皇后装病。得罪了皇后。你就等着领罪吧。”

穿件衣服，竟然能扯出这么多事。

“……”贺若蕾郁闷。

独孤伽罗推了一下贺若蕾的胳膊：“别和你的脑袋过不去。”

低吼一声，贺若蕾只得回屏风后面更换白色衣服。

独孤伽罗又劝贺若蕾：“不行。不能穿颜色太亮，也不能穿颜色太暗。不能穿太华丽，也不能穿太土。”

“……”贺若蕾气得两手握拳想揍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解释。

“你要想回城外家时，穿粗布衣服。你要想进宫讨好皇后。就穿皇后赏赐的衣服。在宫中，没有小事。”

咬牙压下心里的火气，贺若蕾去墙角打开装衣服的箱子。

“皇后赏赐的衣服，还是有些亮。”

“皇后赏赐你几套的衣服。选颜色最深图案最简单的衣服。我长姐姐没当皇后前，身边的一个婢女，就是因为头上带了一个大一点金钗。就被某个该死的老女人杖毙了。”

有权势的人，能决定普通人的生死。

贺若蕾也不敢大意，赶紧再挑选。

“淡青色带紫色菱形图案的上衣，黑色带红花束腰。条纹间色裙。行吗？”

“可以。”独孤伽罗站到窗前往外看。

贺若蕾换好衣服，顺手把发髻上的一对珠钗取下：“这样，妥当吗？”

颜色搭配和谐，不太艳丽，也不太土。

独孤伽罗看向贺若蕾：“换一对旧的。最好是皇后赏赐的。”

赶快把手里的珠钗放到木匣里，再找了找：“皇后赏给我的头饰，我舍不得佩戴。全都是新的。”

“那就用小的玉簪子。”

对着铜镜，将四根玉簪子插到发髻上，贺若蕾松了一口气。

“终于好了。”

“等等。”独孤伽罗从木匣里再找两个大簪子，插到贺若蕾发髻后面。

贺若蕾看不明白。

“这么簪子在我脑袋上，就没人说三道四吗？”

“四，和死，发音相近。有人说你诅咒皇后，会要了你的命。六六大顺。任何人都喜欢事事顺利。你的簪子价值不贵。就算有人造谣。你还有补救圆话的机会。”

呼了一口气，贺若蕾感叹：“多亏有你在。我从来没听人说过，在后宫中有这么多讲究。”

独孤伽罗安慰贺若蕾。

“后宫离权力和富贵最近的地方。失了人性的人，太多。小心，就是了。进宫后，要装成不相信皇后病重的样子。”

贺若蕾越听越害怕。

“我相信皇后。会不会让皇太后不高兴。以后，皇太后要是找我算帐怎么办？”

稍作思量，独孤伽罗心里也没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为了利益而活的人，都是瞬间翻脸。见招拆招吧。”

贺若蕾敏锐听到房顶有人，赶快出到门外。

罗仁从房顶上跃到地上。

贺若蕾没好气说道：“为什么从院门进来。”

罗仁嘱咐贺若蕾。

“施壹盯着我。我忽悠施壹去找娄公子。你进宫，一定要告诉皇太后。为了娄家好。娄公子让施壹把娄家子弟带到战场上。”

贺若蕾火气飙升。

“上战场，会死人。你出的馊主意。就是找死。”

罗仁双手抓住贺若蕾的胳膊。

“听着。这事必须想办法说服皇太后。我让娄公子把谢沿放掉。谢沿欠我人情，才能保……你知道的。”

不情愿点了一下头，贺若蕾问罗仁：“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施壹肯定还要找我。”罗仁从院子左侧翻到墙外。

贺若蕾进到房内，问正在想事的独孤伽罗。

“谢沿，能靠得住吗？”

人，都会变的。

独孤伽罗和谢沿只是见过几次面，对谢沿的人品无法保证。

“我想，谢沿只要能活着出齐国。或许，他会恨齐国。”

贺若蕾却不以为然。

“宫里的事，你比我懂。江湖的事。你没我懂。万一施壹放谢沿是有条件呢？说不定谢沿就会出卖你。”

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想独自安静思考，独孤伽罗嘱咐贺若蕾：“进宫。一定要多观察，少说话。”

“明白了。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贺若蕾赶快出院门，利用关院门之际，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一切。

有人往贺若蕾这边看来。

贺若蕾当作没看见，往皇宫方向走去。

独孤伽罗回她住的房间睡觉。

随后，有好几个蒙脸的人，在房外经过。

独孤伽罗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佯装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继续睡觉。

蒙脸的人，离开。

贺若蕾过到皇宫，到昭阳殿院内。

站在走廊的宋莺旋，指了一下偏殿方向。

贺若蕾立刻上了偏殿走廊。

宋莺旋走到贺若蕾身旁：“你来干什么？”

早和独孤伽罗想好对策，贺若蕾轻松应对。

“街道上都在传皇后病重。我自然不相信。所以，来回禀皇后。”

皇后病重，宋莺旋知道。

宋莺旋侍奉皇后。皇后的病情，宋莺旋不能外传，否则会被降罪。

“阿蕾。皇后去了皇太后宫中。”

装着糊涂，贺若蕾向宋莺旋道别，赶往皇太后娄昭君住的宣训宫院内。

徐姑姑随后从院外进来。

“阿蕾。你从哪里来？”

贺若蕾如实相告。

“宫外有新消息。我找皇后。宋作司说皇后在皇太后宫里。”

“你稍等。”徐姑姑进了娄昭君住的殿内。

靠在床榻上的娄昭君，精神不太好：“阿徐。你和谁在说话？”

徐姑姑坐到床榻上：“阿蕾来了，说找皇后。八成是被宋莺旋忽悠到这里来。你要不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