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熟悉的人。
门外等着他的,是夏衣和两个身着银甲的高大武士。
那样的银甲,不久前他还在太云街上看见过,披着银甲的人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视线远眺,像是云巅高山上眺望莽莽云海的巨人石像,沉默而威严。
站在最前面的夏衣同样的着甲,甲胄样式精致,红衣配银甲的色调,看上去却没有身后武士身上银甲的沉重,覆甲的地方只是身体的关键部位,用来装饰银甲的红色布带上绣着金线。
“你怎么来了?”虽然能猜到个大概,但叶白柳还是惊讶,夏衣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夏衣以笑容回应,“还记得吗?我不是说过,只要肯出钱,什么东西都能买的到吗?这片土地上,还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买个消息,只是小事。”
叶白柳也无声的笑了起来,却不是笑夏衣话中的狂妄,能走在那些龙梅武士的前面,他完全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叶白柳的视线略略的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今天我在太云街上看见你了,你......没事吧。”
夏衣的笑容顿在脸上,神情沉重了起来,“你也在那里么?都看见了吧?”
“都看见了,”叶白柳点点头,“到底怎么回事?那些马怎么会怕成那个样子?”
“不说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夏衣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说还是不知道,他没有回答叶白柳的问题。
“陪别人来的,探望病人。”
“别人?”夏衣疑惑的问,“我可不记得你说过你在这里有朋友的啊?”
“也说不上朋友吧,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叶白柳摇了摇头,“我来这里的原因,一时半会也不好说清楚。”
“那就路上说吧。”夏衣点点头。
“路上?”叶白柳诧异的问,“这么晚了,要去哪?我也要去吗?”
“当然了,我来这里就是来接你的,”夏衣说,“走吧,我需要你帮我。”
叶白柳却没有立刻接话,皱眉的沉默了一下。
“怎么,”夏衣轻笑了一下,“不愿意啊?”
“不是,”叶白柳摇头,“只是这么晚了,是非常重要的事吗?”
“算是吧,总之不是什么小事。”夏衣说。
“那等我一下吧,总不能不辞而别吧,走之前,总要告个别吧。”叶白柳说。
“也是,”夏衣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陪我一起进去吗?”转身往回走了一步,叶白柳停下来又转身过去问。
夏衣抬头看了看这个雅致安静的宅院,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只是告别的话,应该不会需要多少的时间,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那好。”叶白柳点头,再无停留,转身快步的走了回去。
“回来了,叶兄。”叶白柳出去的时间不长,柏有青还在木屋门前不远的石道上慢吞吞的踱着步子透气,此时看见叶白柳回来,远远地就打着招呼。
叶白柳点头走近,扭头去看柏麓喧所在的屋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在说话,“柏公子,可能我要告罪一声了。”
柏有青一下子皱起眉来,“怎么了?叶兄,为什么这么说?”
“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可能碰到了什么难事,我要去帮帮他。”叶白柳微微摇头,语气轻松。
“叶兄的意思,是你要走吗?”柏有青点点头,有些担心,“可现在外面宵禁,有军士彻夜巡街,出去的话,势必是会犯夜的。”
“这个柏公子不必担心,你忘了么?我也是兵啊。”叶白柳说。
既然是跟着夏衣一起去,犯夜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用担心,只是柏有青不知道,又是好心,叶白柳不好辜负,尽量说些宽慰的话,让他不必去担心。
柏有青愣了愣,恍然,“是了,看来是我有些多心了,叶兄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我担心。”
白日里街头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叶白柳的不平凡。这个看上去有些温和稚气的少年,安静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柔弱腼腆,的确很难会有人想到他还有果断暴力的一面。
同样是两条骨头和血肉的臂膀,却能够硬生生的按下了跑疯了的马。
“那......叶兄要与麓喧去道个别吗?”柏有青看了看依旧亮着灯却安静的屋子。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陈伯已经在羊槲准备的房间里睡下,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了柏家两兄妹,只是道别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打扰。
“不用了,我与你说一声就行了,就不去打扰了。”叶白柳扭头看了一眼。
“哦,”柏有青点点头,“那叶兄,还会回来这里么?还是你办完了事后,直接回去柏家?”
他这样问,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跟着叶白柳的小男孩,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那个男孩,仍然留在柏家。现在想来,所幸那个小男孩没有跟着来,不然,那么小的孩子,该要怎么去面对那样的残忍与血腥,必然是会在心头上留下一段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知道,说起来,我还要拜托柏公子了,”叶白柳摇了摇头,“那个跟着我的男孩,麻烦柏公子照看一些日子,等我把事办完了,我再去接他。”
“放心,叶兄今日于我有恩,只是照看个孩子而已,不算麻烦。”柏有青笑着答应下来。
“那,多谢了。”叶白柳抱拳道谢。
柏有青也拱手回礼,只是两人也已经没什么好要说的了,叶白柳告辞一声,转身快步的又走了。
有些橘黄的灯光里,病床上的柏麓漓一眨一眨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呆了一瞬,屋子里的灯光并不刺眼,反而是温暖的色调,可眼前的所见她并不熟悉,于是脑海中有了一瞬的空白。
但她很快就想了起来,这里是一个叫做能治医舍的地方,她还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
“哥哥。”柏麓漓的眼睛眨了一下,心绪一下子着急起来,喊了一声的坐了起来。
柏麓喧就在他的床头旁边,头靠在墙上,一双眼睛空空的看着前方,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此时,柏麓漓那熟悉的声音忽地喊了一声,吓的他心头上突地一跳,转眼知道是自己妹妹醒了,连忙惊喜的看了过去。
他撑着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裹着的毛绒绒的毡毯,任它滑落在地上。
“麓漓,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他坐在床头上,侧搂住柏麓漓,轻拍她的右肩安慰。
柏麓漓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松了一口气的靠在他的肩上,隔了很久,她才有些虚弱的开口。
“哥哥。”
“嗯。”柏麓喧有些宠溺的答应着。
“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柏麓漓顿了顿,抬起来又看柏麓喧,双眼中满是迷惘,“哥哥,这是梦么?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柏麓喧笑笑,心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活泼的柏麓漓今天会这样的忧愁。
“哟,醒了啊,”门外,散步归来的柏有青笑着拾级而上,“我还以为你这一觉,要睡到明天早上去。”
但显然屋子里的两人都没有什么想要搭理他的心情,柏家两兄妹只是看了一眼他后,就都沉默了起来,不论是重又靠在哥哥肩上的柏麓漓,还是侧坐在床上的柏麓喧,他们的眼神都是无力又疲惫。
短暂的沉默后,柏麓漓的眼睛在柏有青的背后转了一圈,发现似乎少了什么,“青哥哥,他呢?”
柏有青楞了一下,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你在问叶兄啊,他走了。”
***
“我们这是要去哪?”与夏衣并肩走在街上的叶白柳四处看了看问。
夏衣转头看了叶白柳一会儿,“不远,蛾儿湖你知道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边。”
“知道。”叶白柳点头,鼻子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蛾儿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里的确是一个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如果不是后来的那档子坏人心情的事,也许自己就不会现在听到那个名字就叹气。
“怎么叹气?”夏衣听到了叶白柳的叹息,好奇的问。
“我去过那里,”隔了一会,叶白柳说,“然后就在大牢里待了两天。”
“嗯......?”夏衣皱着眉不解的嗯了一声,有些轻松的说,“怎么回事?犯事了?”
叶白柳摇了摇头,“你猜的差不多,只不过不是我。我是恰好在那里,只能说运气不好,刚好碰见了有人在那里行凶杀人。”
“是吗?”夏衣的语气微微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嗯......我想想啊,”叶白柳沉吟了一会,“想起来了,那夜刚好秋节,是八月十五。”
“十五,”夏衣沉吟的点点头,“你十五就回来了?比我还要早那么多天。”
“是啊,”叶白柳点头,“没办法呀,大雪封山,不早点赶回来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个时候?大雪封山?”夏衣诧异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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