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以你真打算去吗？”

“没办法，我想安安稳稳毕业。”

“不华丽的家伙。”电话那头传来意味不明的轻笑声，森川悠明白这是来自好友迹部景吾的嘲笑，国中时对方建议他加入冰帝网球部，可森川悠实在接受不了“获胜的是本大爷”的羞耻，十分感动地拒绝了五遍以上。

森川悠絮絮叨叨念了半天，迹部在那头耐心给他提了几条建议，等他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森川悠正要挂断电话，迹部却请他等一等：“森川，给我打起精神。”

森川悠嘴角微勾，露出两个藏得很深的酒窝：“我知道的，小景。”

……

一大早，森川悠睁开眼，这是一个和平时并无差别的早晨，日光透过窗户打进屋内，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森川悠睁着呆滞的眼睛，懒洋洋地刷着牙，刷到一半，他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好像有什么本该记起的事情被他忘了……

作业写完了，给花浇完了水，自家狗狗的狗牌帮忙捡回来了，还有排——

今天要去排球部报道！

排球部的部活时间比正常上课时间早一个小时！就算他现在从家里出发，也注定迟到了！www.panguxs.org 盘古小说网

森川悠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吃完早饭穿好衣服，跑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等他推开训练场大门的瞬间，排球部的训练已经开始了40分钟。

森川悠蹲在原地喘着气，全然没有注意整个训练场关注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除了排球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一直到一个身影站到他面前。

“森川悠？”对方面容沉着，明明是爽朗的长相，严肃这种气质在对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你迟到了41分37秒。”

“下午的部活训练量三倍。”

“我是排球部队长北信介，三年级，其他人过来一下。”北信介轻轻拍了拍掌，在球场另一边训练的球员们便都聚了过来，“新来的森川没有排球经验，理石，你负责帮他介绍情况和训练。”

森川悠同年级的理石平介高声应了下来。

“一年级的主要工作是捡球、打扫场地、发放毛巾、为正选队员抛球，训练菜单以基础垫球为主。”

北信介依次向森川悠介绍：“三年级的赤木路成，场上的位置是自由人，大耳练，场上位置是副攻，尾白阿兰，场上位置是主攻。”

森川悠轻轻鞠了一躬：“赤木前辈，大耳前辈，尾白前辈。”

赤木路成冲他点了点头，反倒是长相凶恶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大耳练笑得一脸温和，脸上疑似有着红晕：“终于来了个省心的学弟啊！”

“大耳前辈这么讲太过分了吧？”双胞胎中的一人抗议道，“就算治那家伙很蠢很靠不住，银岛可是超级憨厚的啊！”

“喂，蠢侑，你说什么？”

“说你靠不住怎么了？”

“偷吃我一块布丁的家伙没资格说这个！”

莫名被cue的银岛结：“……”

北信介：“打架的是二年级的宫侑和宫治，宫侑的场上位置是二传，宫治是主攻。角名伦太郎，场上位置副攻，银岛结，主攻。”

“理石平介，主攻手。”

依次介绍完毕，队员们便继续投入到训练中去。最近的比赛日程并不轻松，除了正式比赛外还有训练赛，对于正选们来说，在森川悠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

虽然森川悠的身高仅次于191公分的大耳练，可对于现在的稻荷崎排球部来说，他暂时毫无作用。

理石平介向森川悠介绍了接水点、训练服清洗的地点和每一位正选球员的习惯，森川悠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便听理石一脸畅快道：“教练和前辈们都不希望这个时间有新人加入排球部，但我超开心的。”

森川悠：“……少年你这么诚实真的好吗？”

“终于有和我一样的一年生加入进来了，前辈们一个个都超有天赋，我压力很大的。”

从外表上看，森川悠根本看不出来理石平介竟然是个话唠，不过他很理解对方的压力——稻荷崎之于理石平介，正如上辈子那支队伍对于森川悠，但和他不同，至少作为一年级唯一的正式队员，理石平介未来希望满满。

而他……在候补席上等待从前辈手中抢走机会的时候，却已经有更优秀的后辈将他超越。

……

结束训练返回教室，森川悠依旧是踩着点进去的，刚一坐下，就被二宫羽拉着问在排球部第一天的体验。

“什么，森川去排球部了？”

“森川是什么运气？我也想去排球部捡球啊啊啊！”

“森川你这家伙！”

转学到稻荷崎以来，除了入学第一天，森川悠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关注，这下他终于深刻认识到了排球部在稻荷崎的地位，大概相当于网球部在冰帝那样。

面对好友的追问，森川悠实话实说：“我迟到了。”

二宫羽：“……”

“41分37秒。”他补充道。

“北前辈据传闻有点强迫症，超严格的。”二宫羽看向森川悠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阿悠，祝你幸福。”

事实上，加入排球部并没有森川悠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害怕的是重复上辈子的命运，但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他已经规避了那段命运——他没有从小练排球，没有每天抱着球入睡，没有日复一日地重复枯燥无比的训练。

或许他暂时都不会成为排球部的正选。

吃完午餐，森川悠照例闲晃，训练场前面那块空地他是不会再去了，他慢悠悠地晃荡，晃到了教学楼上的天台。

照例瘫了一会儿，还没等森川悠闭上眼睛，入口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选在这里一定会被北前辈发现的吧……”

“角名你闭嘴！是你提议打牌的。”

“银岛你去守门——”走在最前面的宫侑脚步忽然一顿，他没想到，天台这么隐蔽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在。

森川悠嘴角一勾：“前辈们，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他站起身，慢悠悠地往下走。森川悠步子并不快，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无比清晰，走了足足半分钟，对方的身影才消失在几人视线之中。

“明明是一年级……”

对他们却并没有任何畏惧，自然也没有足够的尊重，和理石平介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是不一样的。这个一年级敬称和姿态都有，然而那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叫人有些不爽。

……

下午的训练森川悠并没有迟到。下午放学很早，所以排球部的训练时间很长，往往要到天黑才能回家。森川悠接好水，把毛巾依次整理好，站在一旁，听理石平介指导。

“垫球的手型和姿势很重要，你看，宫侑前辈擅长的跳发和跳飘球接起来就很困难，所以赤木前辈接的时候……”

“抛球的话……”

理石平介的话森川悠听得其实不是很认真，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很专注的姿态，他在看宫侑的传球和宫治的击球，作为高中生，宫侑的技术堪称顶尖，森川悠听说过对方是日本高中一代顶级二传的传闻。

至少在传球的舒适度上，森川悠可以看到某些顶级球星的影子。

“宫前辈厉害吧！”理石一脸自豪，“打过宫前辈球的主攻手甚至会产生自己技术进步了的错——”

理石话还未说完，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个球竟然直直地向理石砸过来！

宫侑的传球，尾白阿兰的重扣！最重要的是，这个扣球离他们很近，以尾巴阿兰恐怖的力量，这个球如果砸到理石头上，稻荷崎排球部可能会上兵库县社会新闻！

就算有人及时出声，时间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

“砰——！”

这一瞬，甚至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本该重重砸到理石平介的球竟然直接飞过了球网，砸在宫侑身后的球场上，排球“咚”地一声弹在线内，随后重重撞到了训练场的墙壁上。

训练场上霎时静寂无声。

如果在正式比赛场上，这一球稻荷崎已经丢了。

仅仅一秒钟而已。

理石平介一脸愕然：“森川，你……”

森川悠抬起头，头发挡住眼睛，其他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将球场上散开的排球一个一个捡到球框里。

尾白阿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宫侑卸下了平日散漫的模样，眼中是深深的探究之色。

这个球尾白阿兰用出了十成力道，在尾白的扣过的球里，这个球最舒服，和宫侑的配合也做到了最佳，尾白坚信，这个球即便是井闼山的古森元也也未必能接下。

可森川悠接了下来，还是在那么短的直线距离。

球也并不是砸到他之后弹了回来，而是——垫回来的。

——对方在球扣过来的瞬间便调整好了姿势，双手并拢，腿微微下沉，干脆利落地把球击了回去！

排球部众人突然想起，森川悠的申请书上，运动经历那一栏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