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森川悠而言，刚刚那一球只是个小插曲而已，他依然站在球场外，重复着捡球、发毛巾的动作，面对理石平介欲言又止的神色，森川悠只是拍拍他肩膀，示意对方不要挡路。

就好像那一球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部活结束时间一到，森川悠就背起包，踩着准点踏出了训练场大门。

一直没找到机会的理石平介连忙喊住了他。

“森川你……是不是会打排球？”理石平介挠挠头发，“虽然你说你不会排球，但那个动作，不会排球的人应该做不出来吧？”

理石刚刚是站在森川悠对面，尾白扣过来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只有森川悠的一半动作，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前辈们的表情里认识到那一球的惊艳之处。

稻荷崎的正选们，很警惕森川！

这也就意味着，森川一定很强！

这个认知让理石平介莫名亢奋起来，他小跑着和森川悠并排：“森川，陪我练球吧！”

“请容我拒绝。”

理石平介翻出手机，刚刚从好友那里接收的消息，源自他同桌的好友的表哥的弟弟二宫羽——“森川那家伙的弱点嘛，拒绝不了毛绒绒的生物应该算一样——”

“喜欢吃牛奶雪糕，明明超级怕冷的。”

“超级抠门，喜欢让我请客。”

“但是请完客之后一般会答应我一件事。”www.panguxs.org 盘古小说网

理石眨了眨眼睛，虽然有185公分的高壮身材，可奶奶告诉过他，当他努力展示友好的时候，狗狗一样的眼神不会有人拒绝的：“森川，我家有三只超可爱的小奶猫，要不要一起去看？”

森川悠的脚步稍稍一顿：“……拒绝。”

竟然拒绝了……就在理石犹豫着要不要祭出牛奶雪糕的时候，本该继续往前走的家伙忽然停了下来：“真的有？”

“嗯嗯！”理石用力点着头，在路过零食店的时候，从冰柜里拿出了两支牛奶雪糕。

森川悠：“……”

感觉这家伙抓到了他的命门是怎么回事？

理石平介没有骗他，他家不仅土豪到有三只小奶猫，还有一只大橘和一只小黑，森川悠rua到如同上了天堂，理石家的猫脾气偏偏好得要命，软乎乎的小肉垫在森川悠身上弹来弹去。

一个小时后，森川悠选择投降：“好吧，我陪你练。”

理石平介兴奋比耶。

“不过暂时不要让前辈们看到。”

“为什么？”

森川悠举着球，指尖轻轻松松地让排球打着旋：“因为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理石平介虽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却还是尊重森川悠的打算：“明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去训练场吧，那个时间前辈们都不会到的。”

酷爱睡懒觉的森川悠：“……看在小花小白和小美的份上。”

“喂，不要擅自给我家猫取名字啊！”

……

第二天一大早，被闹铃吵醒的森川悠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忽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多睡一个小时不开心吗？为什么他要去练排球？

太可耻了！

森川悠怒骂拜倒在肉垫下的自己，心里却暗暗计算着今晚要多rua半个小时才行。赶到训练场的时候，理石平介已经在了，森川悠一脸无神地打着哈欠，对方却亢奋到不行：“森川，我现在只有发球还不错，我想练练扣球和拦网。”

“我帮你抛球。”森川悠解开外套，把球筐推到网下，“拦网必须二对二，现在不行。”

理石一拍脑袋：“也对，那我们来练扣球和接球吧？”

“……别擅自决定好么？”说是这么说，森川悠还是从球筐里取出一个球，对准理石的打点抛出——

“砰！”

排球砸出一道抛物线，狠狠砸到对面球场上。

理石平介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阿悠，你……”

这个球的手感，堪称他升入高中之最，甚至可以和宫侑前辈的传球比肩——但一般来说，宫侑是不会给他传球的，理石平介偶尔会作为决胜发球员出场，那通常是稻荷崎遇到非强队的时候。

只有偶尔练习的时候，理石才能享受到高中一流二传手的传球。

“不来了吗？”森川悠的另一个球已经在等了，理石平介没有犹豫，又一次用力扣了下去！

“咚！”

这一下他终于确定，这的确是自己扣出来的球，排球砸在地板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理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扣出这么干脆的球。

他忽然理解了尾白前辈的快乐。

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中，理石已经记不清自己扣出了多少球，他本就是以力量见长的选手，今天的扣球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力量上依然有无限可能。等他手臂发酸的时候，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40分的位置。

“阿悠，我还想再练练接球。”理石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中午请你吃牛奶雪糕和甜甜圈。”

森川悠露出了稍有些嫌弃的神色。

“小美可以借你一晚上。”理石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对不起，肉丸君，把你一只公猫叫成小美是他的过错。

果然，理石注意到，森川悠的眼睛微微一亮：“成交。”

森川悠又转了转球：“不过理石君，我要先提醒你，我很会发球。”

“果然，阿悠你很会打排球！”理石瞪大狗狗眼，腿微微一弯，做好要接球的姿态。

只是视线专注向前的瞬间，他分明注意到，训练场四周的窗户上，似乎出现了几张他很熟悉的脸：“阿悠你先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被高高抛起，森川悠双眼专注地盯着球，然后开始助跑，双脚脱离地面——“砰！”

球飞来的一瞬，理石仿佛看到了一颗飞速疾驰的炮弹。

他甚至连球路都没有看清，这一瞬之间，排球飞过他的侧脸，荡起一阵清晰的风，随后——狠狠砸到了他身后的地面！

理石终于理解了森川悠所说的“很会发球”是什么意思。

他顾不上惊讶，连忙提醒森川悠：“阿——”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训练场大门突然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是队长北信介，双胞胎紧随其后……森川悠微微眯起眼睛，既然都到了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应该在外面看了有一段时间了。

理石脸上写满了尴尬：“北前辈。”

北信介轻轻点头：“理石，今天来得很早。”

“森川。”

北信介在森川悠面前停住：“你打什么位置？”

他并没有疑惑或是惊讶的情绪，语气平淡得像是问森川悠今天早饭吃了什么，明明比森川悠矮了快一头，也不是迹部景吾那种王者范十足的性格，却莫名让森川悠觉得，对方是他最不擅长打交道的类型。

有点像立海大网球部的真田同学。

但真田偶尔还会被打趣到发怒，北前辈的话，大概就是正经过头的真理机器人。

在这么认真的人面前，过于散漫是对对方的羞辱。

所以森川悠回答得也很干脆：“副攻，我是副攻手。”

角名伦太郎和大耳练齐齐看向了他。

稻荷崎排球部的攻线相当华丽，二传手宫侑的传球、发球和接球都相当出色，正选当中，尾白、宫治和银岛都是主攻，队长北信介虽然只是替补，却是足以改变比赛走向的角色。

拦网上，角名和大耳虽然挡不住牛岛和佐久早这样的顶尖攻手，实力却也堪称出众，但即便是在稻荷崎这样的排球名校，出色的副攻依然是紧缺资源。

即便森川悠尚未展现自己在拦网上的实力，北信介却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不热爱排球的人，是不会有耐心检查破损的排球的。

跳跃的高度和排球击出去的力度同样是热爱的证明。

“森川，欢迎加入稻荷崎排球部。”

“我还没答——”森川悠话音未落，手里却被塞进了什么，他望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队服，蓦然发起了呆。

队服上有他的名字。

——稻荷崎高校排球部，16号，森川悠。

“我还没答应加入排球部……”这一次，森川悠的声音小了很多，他想反驳，却没有反驳的力气。

对于排球运动员来说，这件队服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抗拒打排球本身，却不可以抗拒这件队服的意义，它意味着队友的信赖，意味着他成为了这支队伍的一员。

因为排球不是个人的英雄主义，它是六个人的运动。

“北前辈……为什么？”

北信介笑了笑，示意森川悠低下头来，森川悠乖乖照做了。

发顶传来手指温热的触感，北轻轻揉了揉后辈微卷的黑发：“因为稻荷崎需要你。”

他给的理由，就像那天给了森川悠一颗鸡蛋那么简单。

……

墙角边，宫治和角名小声嘀咕：“北前辈的真理大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我真的很期待，那家伙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宫侑目光专注地看向森川悠，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轻轻松松发出了一个跳飘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