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气又冷了一些，距离全国大赛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森川悠虽然成为了排球部的正选球员之一，却被明确告知这次的全国大赛不会首发出场，听到教练的安排之后，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将排球转成了模糊的螺旋。

“北前辈，一年级不会大受打击吧？”宫侑完成了一个干脆的跳发之后，好奇地看向森川悠。

“如果一年级深受打击的话，你会把首发位置让给他吗？”宫治宛如幽灵一样飘过。

“你说什么，你这混球？”

“混球这个问题无所谓，不过我的确有个混球的兄弟。”

宫治的语气轻飘又欠揍，就连标点符号都能轻易激起宫侑的怒气，三分钟后，排球部特产双胞胎大乱斗正式上演，直到北信介全身黑气笼罩，一场风波才终于平息。

森川悠练习累了，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低头擦汗的瞬间，一双黑色运动鞋忽然进入他视线之中，宫侑掌心托着球，声音低沉：“学弟，陪我练会球。”

对方的语气和表情，森川悠莫名察觉到了挑衅的意味。他把毛巾扔到一边，接过球：“好。”www.panguxs.org 盘古小说网

网的那一边，稻荷崎最强的拦网队伍已经在等候，森川悠站到三号位上，抬头的瞬间，宫侑的传球已经在尾白阿兰的打点上，尾白阿兰扣杀得轻轻松松，就连190公分的大耳都没能拦下这一球。

“学弟，这次到你了哦。”

宫侑视线往上，倏然之间，排球就出现在森川悠的视野之中，在宫侑抛球的瞬间，森川悠就已经起跳，排球到的那一刻，只需重重一扣，不需要多余的思考，这一球必然得分。

“侑不愧是最一流的二传手，有着最卓越的传球意识。”黑须法宗眼睛微眯，“最快的速度，最合适的高度，打出最默契的配合，这就是最棒的二传。”

“但最重要的是——有挖掘出他最大潜力的攻手。”

“顶尖选手之间的相似点是，即使从未有过配合，即使面临最恶劣的比赛，他们却拥有舍我其谁的气势和……对胜利的渴望，信赖队友，在对方行动的一瞬间，在对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已经知道网这一侧的同伴想做什么，然后——先一步行动！”

“砰——！”

森川悠再次扣杀得分。

他和宫侑此前未配合过哪怕一次，只在球场的对面展开较量，作为拦网，森川悠可以毫不犹豫地拦住对方传出的每一球，但作为攻手，他不得不承认，宫侑的传球舒服到了极点。

他根本不需要思考，甚至连对面的拦网都不用去在意，只要专注扣杀得分就够了。

“森川他好厉害。”理石平介呆呆望着此刻球场上的战况。

北信介点了点头：“是啊。”

球场上厮杀的球员们或许感受不到，场外的北信介却看得清晰。森川悠上场之后，宫侑的专注度比以往上升了足足一倍，两人第一球尚处于磨合期，等待扣杀的森川悠却已经将宫侑的想法摸得清清楚楚。

第一球，是森川悠配合宫侑做到的。

而宫侑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在之后的几球中愈发专注——作为二传手，他必须成为攻手的引导者，而非被攻手引导。

至于拦网的另一侧，连续的失败让懒散的角名都开始认真。

北信介笑容灿烂：“狐狸队里的狮子吗？”

理石：“……”

虽然听不懂前辈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

练完今天的菜单，森川悠依然没有留下来加练的打算，部活时间一到，他就蹲下身收拾书包，天气冷的时候，训练场外已经全部黑了，森川悠换好鞋打算往外走，却被北信介叫住了。

“明天休息，大家不用再来训练。”

“为了庆祝森川成为排球部的一员，今晚一起去吃铁板烧。”

“北前辈请客吗？请客大家一定要放开吃哦！”

森川悠一不注意，肩膀突然被环住，森川悠转过头，对上宫侑笑容灿烂的脸：“多亏了森川啊，学生会那些家伙偶尔也会做点好事嘛！”

“身高不如别人的家伙，不要强撑着搭别人肩膀好吗？”

宫侑：“治！”

“踮脚走路很为难的，不是么？”

宫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学弟也觉得为难吗？”

森川悠眨眨眼，瞥着肩膀上那只手：“的确有一点呢。”

“噗哈哈哈！”尾白阿兰爆笑出声，“森川，干得好！”

宫侑：“……整个排球部果然只有银岛君和理石是好人呢。”

银岛：“……”

#最近的烦恼是，被侑叫敬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理石：“我的零花钱最近也不多呢，宫侑前辈。”

宫侑：“……我是那种会骗学弟钱的人吗？”

铁板烧店距离稻荷崎高校并不远，吃饭之前，森川悠的号码被前辈们挨个要了一圈，还被拉进了排球部的群聊，在这之前，根据二宫羽对排球部正选们的描述，森川悠根本想象不到炫酷的高中第一二传手走的竟然是吐槽役的路线。

简而言之，群欺。

角名伦太郎竟然是连训练都会躲的家伙，明明长着一张超认真的脸。

“这是拦网的气场，懂吗？”角名一边和森川悠嘀咕，一边干脆利落地从宫侑盘子里夹走了一块肉。

“森川，吃饭的速度一定要快，不然你没法从这群难民嘴里吃到一块肉。”大耳练对森川悠谆谆教导。

“嗯。”森川悠一边吃一边认真点头。

吃完铁板烧，所有人都一脸理所当然地等待北信介付钱，宫兄弟在小声讨论下次该从教练那里骗到钱请客，却被尾白连忙否定：“教练的零花钱都用来养狗了。”

“也是。”众所周知，黑须教练的家庭地位比狗狗还低了一点。

森川悠出门之前，北信介特意问了他的住址，再三确认森川悠没有报错地名之后，排球部众人全都惊了，再了解到森川悠的出行方式，连空气都沉默了。

“森川，你是长跑运动员吗？”

“前辈，我暂时没有那种计划。”

森川悠抬起眼眸，黑白分明的瞳孔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琉璃般的色彩，北愕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并显眼的学弟其实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这张脸似乎更接近于模特那种光鲜职业，并不属于排球运动员。

但从学弟浸着温柔的眼神里，他依然可以看出对方对于排球的信赖。

一天比一天，更热爱。

宫侑宫治回家的路线和森川悠恰好顺路，三人便结伴同行了一阵子，再过一个转角，森川悠已经透过路灯看到了写着宫字的门牌，他在路口和宫兄弟挥手道别。

双胞胎中的一位忽然喊住他：“森川。”

宫侑和宫治其实并不难分辨，发色是一样，完全不同的性格也是一种区分方式，宫侑身材挺拔，在球场上的时候往往比宫治更加锋利。

“嗯？”

“你想走职业那条路吗？”

森川悠脸色微沉：“前辈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问问看。”宫侑轻声一笑，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一股酥意，“我已经打算走职业球员的路线了。”

“前辈请加油。”

森川悠冲宫侑挥了挥手，在黑夜的雾气里缓步奔跑，天色很黑，有路灯在，森川悠并不觉得害怕，相反，这种极致的安静会给他安全感。

暂时，森川悠不想去思考职业的问题，那太长远了。

他只想再尝试一次，心怀快乐地去打好每一场球，即使不会成功。

想到这里，森川悠停下脚步，拉开背包拉链，在那里，稻荷崎黑色的队服静静躺着，他轻轻按着队服上的16号数字，嘴角不自觉地绽开笑容。

去努力吧！

只要不留遗憾和懊悔，怎么都好。

回到家，森川悠果然被自家母亲小声抱怨了一句，虽然这声抱怨很快被小悠可能有女朋友的惊喜掩盖了回去。

森川悠：“……”

脑补果然是种最糟糕的爱好。

……

第二天是周末，森川悠早起写完作业之后，就奔向了附近的运动商店，既然决定拣起排球，他需要一双更适合的球鞋和一只新排球。

“那种品牌的球鞋，只有东京才有呢！地址我找一找……”店主往森川悠手里塞了一张名片，“其实别的球鞋也很不错，同学你可以考虑一下。”

森川悠摇了摇头。

只得跑东京一趟了。

从神户去东京不算麻烦，转学那段时间森川悠来来回回跑过好几趟，坐新干线的话除了费用高一些也没什么，那家运动商店的地址森川悠也很清楚，冰帝网球部那群家伙是会去那里购物。

下周就是全国大赛了，森川悠不想耽搁，从自己可怜的存款里拿出一部分买了票，再给东京的好基友们依次发了信息。

森川大魔王又回来了！

回程显然是来不及的，森川悠很愉快地决定在迹部家的别墅蹭一夜。

“你这家伙，总是给我找麻烦。”

“因为小景最好了~”

“哼。”

冰帝高中网球部，迹部向部员们传达了森川悠即将到来的消息。

“虽然强调森川那家伙很麻烦，不过景吾你很开心的吧。”忍足侑士推了推平光镜，无奈道。

下车搭乘地铁的时候，森川悠被拥挤的人潮挤到了门边，差点站不稳，幸亏后方伸来一只手臂将他扶住。

“请小心。”对方也是高中生的模样，声音却超乎寻常的冷静。

“谢谢。”森川悠目光蓦然凝住，这一刻，他看到了对方棉服上的标志——枭谷学园排球部。

东京豪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