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街上的虫鸣犬吠,透过窗,义挽妆按压腹部,忍着那股饥饿带来的灼心感,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到了自尽,可是李元容还活得好好地,她不甘心。
这时牢头端来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放在牢栏边,摇着头转身离开。
义挽妆俊眸瞥见那碗面条,抿着嘴唇,却不想动,她怕吃了这碗面条,自己的尊严就彻底消失殆尽,做为荒决新君义童的亲妹,这是致命的。
眼见心烦,她一脚踢翻了白碗,那碗叮叮当当的滚向对面,不过她猛然心惊,在白碗止停那个阴影里,好像站着一人?
莫非是饿得眼花,她忙揉着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的瞧着四方,突然蹿出两只扎了毛的老鼠,吱吱乱叫的从她脚边掠过。
她深叹口气,望着窗前盈凸月,快到八月十五了。她对家和故乡本没有任何感情觉,其原因就是她没见过母亲,父王死后她是由兄长照料,逼她学武、看战册,让她杀人。即便父王在逝,也没见过几面,兄长义童也只会把她扔在武校场。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她独自感叹义童的对她的种种。
表面上,她是荒决高贵无比,文武双全的四公主,实则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只是兄长的工具而已,如同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一般,只有在和亲,涉及利益的时候,才会被义童记起。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怅然若失之际,牢中仅有几盏壁烛也熄灭了。她暗啐一声:“真是荒谬!”
不过下一刻,她的双眼瞪大,从面前飘过一条诡异的人影,在这阴森森的牢中格外瘆人。
她忙挺直身子,紧紧靠着墙。战场白骨她不惧,可是这鬼神一事,哪有姑娘家不怕的道理,何况她的双手染过无数鲜血,银枪之下又有多少亡魂。
“谁?是人是鬼?”听得出,义挽妆的声线有些颤抖,双眸不错的定着牢栏之外。
良久,牢中传来尖锐的女声,带着回音,道:“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反复回荡的尖锐女音,使义挽妆慌忙堵住双耳,喝道:“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猛然,一双惨白带血的手,拍在牢栏上。渐渐那张脸露在她的面前,顿时引得大声惊呼,跌坐在地上,不断向退挣扎。
“你是徐若锦,你不是死了吗?”义挽妆大喊道。
“是啊,不过我是枉死,不能投胎转世。只好来寻你,好带你一起去地府……”徐若锦那张发紫的脸,不在有一丝娇美,而是刻满了凄厉,鲜红的长舌悠荡在唇边。
义挽妆倒吸口气,冷汗浸透全身,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不住的哆嗦,双手在面前来回胡弄,道:“我是逼不得己,两国交战,死亡难免,快滚开……”
徐若锦瞪着圆眼,眼睑发黑,贴上了牢栏之上,双手伸出,那尖锐的指甲红得吓人,不断向义挽妆挥舞。
在巴掌大的月光映射中,徐若锦着套破衣,仿佛是义挽妆杀她那日所穿的。身子离地悬空,长长裙尾把脚遮住,这让义挽妆双眸闪着惊恐,双掌按着冷冰的墙面,不住的回头望去。
咔嚓,栓着牢门的铁链竟然自己脱落,牢门伴着吱吱声缓缓打开,徐若锦双臂伸直,向牢中飘去。
在那宽大的衣袍后面,安无双和林溶月两人推着特制的木车,满面香.汗。逐渐逼近她时,义挽妆紧闭双眼惊声尖叫起来。
林溶月极小声道:“这丫头怎么这么沉。”
安无双深吸口气道:“吃的呗。”
恐怖的漆黑,徐若锦一寸一寸的逼近,义挽妆内心一阵翻腾,加上伤痛,导致体虚力竭,瞳子上翻昏死过去。
“完了完了!两位姐姐,她要是死了,王爷会杀了我的!”徐若锦垂首惊呼道。
林溶月素手在徐若锦略微翘起的屁.股上重重一拍,埋怨道:“死丫头,别喊,快下来。”
徐若锦笨手笨脚跳下一人多高的木车,三女就这么围在义挽妆的身边,安无双拿着火折道:“这女子生得好俊美啊!”
“王爷不舍得杀她,肯定是别有用心。”林溶月摸着耳际坠珠,恨恨的说道。俯身在义挽妆的腰上摸了摸,道:“你看吧,身段又好!咱们见了都忍不住多瞧几眼,何况是那个花心女人呢。”
徐若锦闪着大眼道:“林娘娘,这么说王爷有些大不敬啊。”
林溶月修长的手指在徐若锦的额头上用力一杵,徐若锦脑袋立刻向后仰去,接着红着眼眶,双手压在白皙的额间,带着哭腔道:“林娘娘您是习武之人,很疼啊。”
安无双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声些,别把人吵醒了。”
徐若锦从袖口掏出一颗药,按着义挽妆的嘴给她服下。安无双没来得及阻止,惊讶道:“看不出来,若锦你心肠竟如此狠毒。”
“无双姐,我是大夫。那只不过是蒙汗药而已,会让她多睡会罢了。”徐若锦撇眉道。
林溶月则是反复的端瞧侧卧的义挽妆,然后在自己胸膛和腰间望了望,不断的摇头,道:“还别说,元容姐在挑女人上,真乃登峰造极。”
安无双急道:“快将人带走啊,再拖下去,天都亮了。”
三女动作迅速将义挽妆放置木车上,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把木车推到城东门。守城兵打着十二分精神,见有人来,喊了几人连忙阻止,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林溶月喝道:“是我!”
众守城兵抱拳道:“属下参见王妃。不知王妃夤夜来这,有什么吩咐?”说罢,他们眼着落在木车上,顿时大惊道:“这是荒决敌寇?”
“没错,快别愣着了。你们几个把人给我吊在城门上。”林溶月叉着腰发号施令,俏面闪过一抹狡黠。
众士兵纷纷互望,在林溶月恫吓下,七手八脚的将人搭往城楼,接着用粗实的麻绳捆好义挽妆的双手,直接扔了下去。
徐若锦在城下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拉着安无双道:“无双姐,我看就算了吧。还是将人送回牢中好不好?”
安无双环胸的望着天真的徐若锦道:“傻妹妹,你看林侧妃那兴致盎然的劲头,谁能劝说得了呢?”
林溶月好似比徐若锦还要兴奋,双颊微红,站在城楼上,望着在空中来回晃荡的女子,内心想着‘美人,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元容姐姐去。’
城外马上交战时,义挽妆给了林溶月一个下马威。为此,她便怀恨在心,特别是徐若锦和安无双找她求助时,她没有犹豫,欣然应下。
巡城的楼无眠见状,跟了这三女一路,心里自觉荒唐。
他连忙调转马头,往牧守府行去,这事马上要禀报瑞王殿下,如果不留情,让义挽妆逃了,那岭州会再起战火。
他本打算出言相劝,可是林溶月是侧王妃,他的话未必有用。
“你说什么?”李元容大喝的拍案起身。
“回殿下,属下想林娘娘和徐姑娘姐妹情深,实则出于好意,才会帮着她出头的,只是方法不妥当。”楼无眠抱拳,连头都不敢抬。
沈婉儿在身旁轻轻抚着李元容胸口,道:“王爷别动气,溶月脾气秉性你还不了解吗。至于若锦和无双不过是爱看热闹吧。再说,人不是没事吗?”
“溶月和若锦胡闹也就罢了,怎么无双也跟着瞎搅和。”李元容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恰巧楚梦娴来禀善处事宜,李元容直接开口道:“梦娴,你与本王去城东将那三个丫头给抓回来。”
楚梦娴满面疑问,回道:“末将遵旨。”
出了府门,楼无眠悄悄对她说明始末,楚梦娴不由声线提高,望着一脸凝重的李元容,喝道:“她们三人是不懂事吗?王爷为国事劳心劳神,心烦意乱,她们还在这添乱。”
楼无眠道:“楚将军,你是没见到徐姑娘假死那幅模样,着实让人怒不可遏。”
“那也不能这般胡闹吧,无双就不知道挡着点。”楚梦娴一跃上马,一挥马鞭,直奔城东。
还是徐若锦眼尖,看到远处驶来的几匹骏马,心头一震,拉扯安无双的衣袖,道:“无双姐,王爷来了!”
安无双听闻惊诧,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忙向着城楼上喊去:“林娘娘,王爷来了,快下来别闹了。”
林溶月站在城楼上,掌压眉际,哎呀一声,有些慌张,想要找人将人放下,可是来不及。
“溶月,下来。”李元容俊面挂着严肃,坐在马上,低声喝道。声音虽然低沉,可似乎有种无形威慑。林溶月紧张的提着衣裙从城楼跑下来,乖巧的站在李元容马前。
“溶月,人赃俱获,还有何解释?本王罚你禁足三日。”李元容声音仍旧冰冷。
不过楼无眠险些跌下马,闹这些大,就罚禁足三日,瑞王也偏爱王妃们了吧,不自主的在后方嘀咕,楚梦娴见状微声道:“你才知道啊,这人对于漂亮女子一向狠不下心,包括城上吊着的那位。”
李元容耳聪目明,身后人的对话悄然落入她的耳中,却并未理会。见林溶月仰起俏面,一脸不服的模样。
“怎么?罚重了?”李元容问道。
这时徐若锦怯懦的迈步前进,小声道:“王爷,要怪就怪若锦吧,不甘林娘娘的事。”
“若锦呐,身子虚弱不在府中好好调养,出来闹什么?”
面对李元容的质问,徐若锦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像犯了死罪的奴才一般,脑袋都快埋进胸间了。
李元容目光落在一袭飒爽黑衣安无双的身上,未开口似乎在等着安无双对她解释。
“主子,无双的错。不甘两人娘娘的事。”安无双说罢,扑通的跪在地上。
李元容惊讶,跳下马连忙把着她的双臂,将人托起身来,宠腻刮了她的鼻头,道:“你啊让本王说什么好。好了,看在无双的份上,本王饶过你们一回,下不为例。不过,溶月的外罚照就,禁足三日。”
不待几人辩解,李元容抢言道:“楚娴把她们三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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