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

《清太子有额娘后》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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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赫舍里自然是不认的。

不过,她此刻也察觉到,康熙每日饮用的西洋葡萄酒, 怕就是在景仁宫内出了差池。可酒窖的钥匙一向都由逢春掌管,寻常的宫女太监根本接近不得。

景仁宫内,有近身侍候的人被惠妃收买了?

赫舍里压下心中疑虑,眼含警告意味地凝视了惠妃半晌, 坐到了暖阁榻前。

“梁九功,去请御医们瞧瞧皇上没用完的西洋葡萄酒。若此酒果真有毒, 可见是有人要借本宫的名义行大逆不道之事。至于到底是借刀杀人, 还是自寻死路, 皇上醒来之后自有定夺, 还轮不到一个妃位骑到本宫头上来!”

事情真相未明,自然谁也不敢得罪中宫。

惠妃讪讪立在边上, 也不吭声了, 心里头却实在有些着急。

她是让大阿哥给酒里头加些料,可没想到, 这孩子竟敢用了能要人性命的剧毒啊……如果不能就此栽在皇后头上,叫皇上醒来彻查此事, 她跟大阿哥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 御医们就确定了:从景仁宫酒窖里拿来的所有酒,都被人下了毒。

胤礽恰巧也在这时候赶到。他扶着皇太后坐在外头明间宝座上, 将事情原原本本用满语解释了。又问:“梁公公, 汗阿玛如何了?”

梁九功回禀:“万岁爷服了太医的药,这会儿已经平稳许多, 睡过去了。”

胤礽又跟仁宪太后转达了康熙的情况。

片刻, 便有如意嬷嬷进去传话:“太后说了, 皇上的状况既然稳住了,一切就等他醒之后再做定夺。现下以龙体为重。”

宫中如今只有这一位太后,虽然是个不通汉话的蒙古女人,可出身科尔沁草原,又深得帝王的尊敬,时常去宁寿宫请安,便也没人敢忤逆这份决定。

当日午后,康熙便被御前行走小心送回了养心殿。

而赫舍里也才得以脱身,回宫好好自查一番。

景仁宫内。

夏槐和季明德早早得了消息,将宫人们都喊来,聚在正殿外的前院。

赫舍里由逢春扶着,坐在月台前的酸枝木扶手椅上。将底下的人粗略扫视一遍后,她露出一副和气又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意。

“今日之事,你们该都知晓了。”

“本宫自问对景仁宫宫人从未苛待,旁的宫里有的,你们都有;旁的宫里没有的,年节也会走私库赏赐下去。却没想到,这般厚待反而叫有些人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打算卖主求荣、更上一层楼?”

赫舍里冷笑一声:“本宫不知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今日你若站出来也便罢了,若还要做个背叛旧主的小人,中宫绝容不下你这条命。”

说完这话,她故意停了片刻。

底下无人冒头。

赫舍里便侧目看向逢春,吩咐道:“皇上虽还未醒,咱们却不能不给个交代。明日一早,你将景仁宫与延禧宫的宫人全都交送慎刑司发落,一日查不出背叛之人,便一日不得回来。”

院中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大都是哭诉着:“此事与奴婢绝无干系,求娘娘垂怜。”

唯有一个人不同。

季明德的徒弟——仁喜紧了紧拳,俯身叩首喊道:“娘娘,酒窖的钥匙咱们等闲接触不到,只有逢春姑姑一人把守着啊……”

赫舍里千算万算,根本没想到头一个蹦出来的会是仁喜。

她定定瞧了仁喜片刻,垂眸自嘲一笑:“你说的极是。所以逢春、夏槐、包括你师父季明德,本宫一个不留,全都要发往慎刑司。这般你可满意了?”

仁喜面色惨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赫舍里不再看他,肃目扫过众人,轻飘飘道:“今日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都仔细琢磨着。本宫乏了,退下吧。”

夏槐屏退了宫人们,撩起帘子迈进正殿,反手将槅扇门关上。

季明德已经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赫舍里坐在南窗下的炕边,伸手叫逢春扶他起来:“好了,连我都没想到是仁喜,如何能怪你。”

季明德却给了自己两耳刮子:“是奴才没教好,奴才愧对娘娘信重。”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赫舍里笑着摇摇头,“今日总算是明白了这话。”

夏槐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了季明德。叹道:“十多年前,揪出阿哥身边的孙嬷嬷与其夫婿凌普时,仁喜还是个破口大骂‘白眼狼’的小太监,可算得上是忠肝义胆。如今怎么……变成了他最瞧不起的人?”

逢春已经斟酌许久,还是开口提起一件事。

“娘娘,奴婢听说,仁喜当年进宫时与一个同乡的小宫女相互照应多年,后来被娘娘救下,又认了季明德做师傅,日子才好过起来。他也算不忘本,见同乡的丫头还在浣衣局做苦差,便不时送些糕点药材过去。只是,这几年却没再听他提起了……”

赫舍里霎时便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她冷着脸道:“想必是被有心人察觉了,拿捏着逼他办事。可见,他对那宫女的情分不浅。”

“宫中不许太监宫女私相授受,他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自然不敢寻求本宫庇佑了。索性就瞒着你们,瞒着本宫一步步行差踏错。走到这一步,谁都救不了他。”

这回,屋中静了片刻,连季明德也没有替徒弟求情。

过了许久,赫舍里扶额叹息一声:“方才既然放了饵,他今夜定会想方设法溜出去。无论是给惠妃报信也好,见他那小青梅也罢,将人拿住了,明日一早送往养心殿。”

是夜,仁喜还没抓获,养心殿内就出现异动。

康熙转醒了。

顾问行没叫人声张,命御前侍卫严防死守养心门外,自个儿与梁九功寻了太医,近前侍候着。

康熙靠在床头,缓了片刻,听梁九功将今日事件的起因经过细细说完,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

梁九功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去。

“皇后回宫之后,可有……什么动作?”康熙忽然问。

梁九功答:“娘娘一回景仁宫就发了火,还命逢春将景仁宫和延禧宫的宫人明日一早都送去慎刑司拷问,想来是要彻查的。”

康熙暂且满意了,点点头,接过汤药碗一饮而尽。他抬眸瞥一眼欲言又止的顾问行,随口问:“怎么?顾太监也有事禀奏?”

顾问行犹豫一瞬,还是从袖兜掏出一封秘奏:“万岁,江宁织造曹寅有本启奏,是……八百里加急传讯。”

曹寅深得康熙信任,今年已从苏州织造调任江宁织造,意图继续对三织造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

监听百官动向,民间心声。

可以说,“三织造”已成为帝王安放在江南的耳报神。

康熙接过秘奏仔细阅览,面色骤然沉下来。

曹寅在上头只提起了一件事:“即将接任苏州织造的两名人选中,其中一个叫周国光的,或为皇后安插的人手。”

康熙深出一口气,挥挥手叫殿中伺候的御医、奴才们都退出去,这才吩咐顾问行:“宣采捕衙门(尚膳监)掌印太监周锐来,朕有话问。”

顾问行心中一沉,应声退下。

顺治十一年,世祖爷曾采纳宦官吴良辅的建议,效仿明朝的二十四衙门,开设了十三衙门,以作内廷的情报探取之用。

当今皇上继位之后,不愿宦官权力过盛,将吴良辅处死,十三衙门裁撤,其下属的各个衙门也全都独立出来,划归内务府统辖。

从前的尚方院,如今的慎刑司便算其中一个;

而负责打探情报、缉拿宫人的采捕衙门亦是如此。

多少年过去了,这是皇上头一次动用采捕衙门的人查探景仁宫。

顾问行只觉得,从少年夫妻相伴至今的帝后二人,如今瞧着是要渐行渐远了。

……

夜已经深了,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康熙穿一身明黄寝衣,披着龙褂,背身立在明间,他身后则跪着采捕衙门的掌印太监周锐。

帝王开口问:“查清楚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查明,西洋葡萄酒中的草药的确为大阿哥授意所下,只是剂量较轻,若皇上每日饮用一杯,就会头晕目眩,身体疲乏,当不至于中毒才对。”

康熙冷笑:“此酒有延年益寿之效,他会不知道,朕每日须得服用数杯吗?”

周锐垂首不敢再多话。

康熙又问:“大阿哥收买了景仁宫何人?如何收买?”

“一个唤作仁喜的小太监,是首领太监季明德的徒弟,也算得皇后娘娘几分信任,能去得近前。”周锐伏地,小声道,“另外,大阿哥近身侍候的宫女采薇,原是仁喜的同乡,二人自入宫相伴,有患难之情。这小太监便是因此被拿捏了。”

康熙仰面,看着养心殿明间上高悬的“无为”二字。

这还是当年他从乾清宫搬出来后,与保成一道练习法帖时乘兴所写。如今瞧着,竟再也写不出这般洒脱的字了。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叹息一声,缓缓斟酌着字词吩咐:

“皇后身边……有个叫逢春的大宫女,这些年代她与母家多有传讯。朕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希望她能约束索额图,统领赫舍里全族,忠心耿耿为皇室效力……”

康熙闭着眸子顿了顿。

冬夜的寒凉顺着门窗缝儿悄无声息钻进来,叫养心殿显出一种空旷的寂寥感。

许久,帝王睁开眼,目光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冷厉:“如今,既然不是单单为朕效力,便也没必要格外开恩了。”

“明日一早,你带人去景仁宫缉拿逢春、仁喜二人,连同乾东五所的那个宫女,也一并送进慎刑司内。”

“朕要他们的死,给皇后和延禧宫一些教训。”

竟敢将手伸到江南去。

康熙嗤笑一声,心想:为了东宫,赫舍里舒舒还真是变了许多。

天蒙蒙亮,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

白雪落在地上变成了泥泞,仁喜被反绑着双手,由季明德亲自推搡着往景仁门外走去,迎面撞上了前来提人的周公公。

采捕衙门出现,从来就没有好事儿。

季明德心中一咯噔,连忙陪着笑脸道:“敢问周公公,可是皇上醒了?娘娘昨夜连夜审问,已经抓到了这大逆不道的叛徒,正要送往养心殿去。”

周锐笑笑:“是仁喜吧?”

季明德连忙点头。

“皇上说了,除过这小太监,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逢春也得抓了送去慎刑司。”他使劲儿拍拍仁喜的脸蛋,道,“连同大阿哥身边那个宫女采薇,都被牵连了。”

仁喜陡然瞪圆了眼,似想拼命,却被采捕衙门的人一脚踢到腿窝跪下,换了两个人上前,从季明德手中将人押了过去。

很快,这伙人进了景仁门,又从里头带出个逢春来。

逢春还如往日那般浅笑着,安抚道:“娘娘昨夜没歇好,我便自作主张,没将她唤醒。你跟夏槐看着些时辰,将早膳用风炉温好,等娘娘起了用。”

季明德只来得及红着眼点点头,逢春便被压着走远了。

雪越下越大。

等赫舍里醒梳妆穿戴好,外头的宫道上已经铺满了一层银白。她从东暖阁的南窗望出去,瞧见季明德心神不宁地向影壁外头张望着,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四下打量一番,问夏槐:“逢春呢?”

夏槐沉默片刻,兜头跪在地上,颤着嗓音哭道:“主子,皇上昨夜醒了,竟动用了采捕衙门的人,天还没亮就将逢春和仁喜都带走了。逢春说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便不叫您知晓为难了。她、她会不会……”

赫舍里连忙开口,打断夏槐继续说下去。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她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想要给自己鼓劲,“投毒之事已经分明,逢春没有半分错处,皇上不可能动她。”

这话虽然安抚住了夏槐,赫舍里的心却越发慌乱了。

早膳她应付着用了一碗粥,午膳只动了两筷子就叫人端下去,原打算着等到晚膳还没有半点消息,就亲自去一趟养心殿,顾问行却来了。

天已近黑,景仁宫内还未掌灯。

赫舍里就坐在昏暗的南窗下,由夏槐扶着站起身,焦急问:“逢春如何了?这回审也审了,皇上该将人放出来了吧?”

顾问行将头深深埋下去,沉声道:“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禀奏:逢春姑娘……已在慎刑司服毒自尽了。”

“顾太监在开什么玩笑!”赫舍里忍不住上前两步,一脸荒谬道,“本宫这里除了一个仁喜,再无任何人犯错,皇上如何能随意处死逢春?”

“娘娘请慎言,此事并非皇上授意,而是姑娘想不开自个儿自尽的。这话走到何处也不能说岔了去。”

沉默许久,顾问行到底于心不忍,低声提醒道:“昨夜皇上醒来,看了一道江宁织造曹寅加急递来的秘奏。”

赫舍里心中一震,险些瘫倒在地上。

原来竟是冲着苏州织造的事。是周国光提前暴露了吗?这人本就是个幌子,意在转移视线,叫皇上能放心重用另一人。

可是,玄烨为什么要冲着逢春去!

顾问行见赫舍里明白了,心中叹息一声,又道:“仁喜听闻逢春之死,在牢狱内发了狂,被慎刑司的衙役们好一顿打,又哭哭笑笑、翻来覆去念着诗经《采薇》中的几句话,方才奴才来之前,他也咬舌自尽了。”

“还请娘娘节哀。”

“节……哀?”

赫舍里颤抖着声音,悲愤之下攥碎了手中的薄瓷茶盏,发出一声压抑了数十年的低吼。

上一世,玄烨将保成在无尽的监视中养大,二废二立,数度抛弃,最终逼疯了他;这一世,又将与她相伴数十年的逢春丢去慎刑司,逼着服毒“自尽”。

今生的前世的,种种孽缘悲恸,在这一刻都通通爆发出来。

她不许愤怒、不该怨恨、不能反击吗?

是她错了。

昔年种种,不是放下就能过去。她该将玄烨踩在脚底,逼着他抬头看清从前种种,听他认错,看他痛哭流涕。

然后,永不原谅。

赫舍里冷笑一声,丝毫不顾那些瓷器碎片扎在手上,叫鲜血顺着掌心流淌,混着眼泪滴在了秋香色的旗装上。

夏槐一边无声哭着,一边要寻药棉来给主子处理手上的伤口。

顾问行神色复杂,最终叹息一声,道:“皇上说了,逢春离世,娘娘必然悲痛万分,还请好好在景仁宫内休养,今年年节便不必出去了。”

他将腰深深弓下去,行了个从前未有过的礼,退出了殿中。

外头大雪依旧。

东六宫的宫道上,很快在白雪地里只留下一串脚印。

顾问行已经上了年纪,几次三番请辞,都被康熙挽留下来。今日走完这一趟差,他却一下子坚定了离开皇宫的心。

风雪更甚。

西北风如针尖一般,刮得脸颊生疼。胤礽穿着黑狐裘端罩,戴一顶裹着厚绒的帽子,立在了慎刑司门外,驻足风雪之中。

他来为逢春姑姑收尸。

额娘已经被软禁足于景仁宫中,这宫里,能送姑姑一程的唯有他一人。因此,即便知晓会惹得汗阿玛不快,他还是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慎刑司的嬷嬷们终于将人抬出来。一张草席,一块白布,简单到有些寒酸,却也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才给了这一份体面。

胤礽蹲下身去,冲背后招招手,小豆子便将伞递到了他家爷手中。

胤礽将伞尽数撑在逢春的尸体上,温柔又轻缓道:“姑姑,我们回家了。回赫舍里自己的家。”

慎刑司地处皇城西南角。

小豆子带人将逢春姑姑好生请上了马车,就要驾车送她归往赫舍里家在城郊的庄子上。那头,索额图已经吩咐好一切,必能叫人安眠于青山秀水之间。

胤礽身为储君,无法随意出行。

他只能看着小豆子驾车离去,渐行渐远。直到雪地里的车辙印快要被大雪湮灭,才终于回过神来。

恍惚间,他听到慎刑司的院儿里传来一阵歌声,是从未听过的南腔小调,宛转悠扬。

“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门廊下的嬷嬷叹道:“唉,这采薇姑娘也疯了。”

年节过去之后,景仁宫和延禧宫便同时解了禁足。惠妃巴不得立刻去养心殿固宠,可皇后娘娘却像是故意叫板一般,依旧每日缩在宫中,不迈出门半步。

初春乍暖还寒。

夏槐寻了一件夹棉的旗装,帮着赫舍里换上。

赫舍里低声问道:“苏州织造那边如何了?”

“娘娘放心,曹寅出任江宁织造,周国光则被降职调走,李煦在苏州织造潜伏多年,已经顶上去接管了。”

任谁也想不到,周国光与李煦,其实都是赫舍里当年第二次南巡时安插的人手。再加上杭州织造的孙文成,江南三织造中,便有两处都是东宫的人了。

曹寅亦有弱点,被拿下只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斩断了玄烨在江南的耳目,保成何愁不能趁机发展势力。

赫舍里淡着眸子,理好衣襟前摆,由夏槐扶着走向殿外月台。

一转眼就是康熙三十三年了。

上一个十年,她被腹中的孩子所救,续了十年寿命。这一次呢,难道是她借了逢春的命吗?

赫舍里不敢去想。

但她心中清楚,终究是她连累了逢春。

年根底下被瓷器扎伤的那只右手,如今握物已经不能用力,到了阴雨天还会一抽一抽的,总是需要格外注意。

但有这一点痛,反而才能叫她心安许多。

巳时四刻,正逢午前的阳光洒落院中,照在西墙边的葡萄藤上。

赫舍里怔了片刻,踉跄走下了月台,问道:“本宫没瞧错吧,发芽的树……是那株银杏?”

季明德跟在身后,拿袖子抹了抹眼角,连忙回话:“娘娘,是西墙那株银杏。去年只当是活不成了,太子爷要当个葡萄架用也就一直栽着没挪走,谁成想熬过去岁寒冬,它竟又活过来了。”

赫舍里已经疾步走到树下,仰头去看。细细一株的银杏枝干上,果真发了许多嫩绿的芽儿。

“枯木逢春,的确……是个好兆头。”

这是她从前将逢春捡回赫舍里家时,说过的第一句话。

她忍不住闭目仰起头,任由泪从眼尾滑落。

许久,赫舍里颤着嗓音道:“夏槐,传话去给毓庆宫,惠妃与其阿玛索尔和对景仁宫施用厌胜之术,害得本宫病重。问问太子,东宫是否也该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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